乾元二年十月初三,霜降己过。北疆的绿洲在寒风中摇曳,新播种的冬麦却倔强地钻出冻土,嫩芽上凝结的霜花在玄铁路灯的照耀下,宛如撒落人间的星辰。姜瑶裹着绣满麦穗纹的貂裘,指尖轻轻抚过铁魄纪念碑上百姓的手印,冰凉的融土铁传递着温度,那是百万民众守护土地的炽热余温。
"娘娘," 阿福抱着沉甸甸的太祖手札紧跟在后,少年的眉毛上挂着霜,"玄铁学院的术士们破解了手札后半部分的密文,里面... 里面记载着一个惊天秘密。" 他将泛黄的卷轴展开,羊皮纸上暗红的朱砂字迹在月光下仿佛重新鲜活起来,"太祖爷当年分魂并非只为守护铁渊,更是为了镇压他自己在征战中沾染的噬铁邪力。"
姜瑶的瞳孔骤然收缩,手中的暖炉险些跌落。她想起决战时回溯的前世记忆,太祖爷将血液融入玄渊巨斧的场景,如今想来,那抹暗红的血光里,竟藏着这般沉重的隐秘。"走,去天机阁。" 她转身疾步而行,玄铁护甲的下摆扫过碑前的忍冬藤,惊起几片欲坠的枯叶。
天机阁内,十二盏玄铁长明灯将穹顶的星图照得透亮。姜瑶将手札平铺在融土铁案上,细细研读。原来在太祖统一疆土的最后一战中,铁渊部族首领以全族性命为祭,强行唤醒了噬铁魔像的残魂,太祖虽凭借玄铁双剑封印魔像,自身却也被邪力侵蚀。为免邪力祸乱天下,他毅然将一缕带有邪力的魂魄分离,镇压在铁渊最深处的 "魂渊" 之中。
"娘娘,这是新发现的玉珏残片。" 李岩匆匆而入,手中锦盒里躺着半块刻满咒文的玉珏,边缘还沾着黑色的铁浆,"在清理铁渊谷废墟时,从魔像残骸的指缝中找到的,上面的咒文... 与手札记载的魂渊封印咒完全一致。"
姜瑶接过玉珏,刹那间,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她看到年幼的自己在姜府花园玩耍,偶然触碰玄铁剑时,剑身浮现的不仅是麦穗纹,还有一闪而过的诡异玄武咒;看到淑太妃临终前,颤抖着抚摸她颈间的朱砂胎记,欲言又止的哀伤眼神;更看到萧御将太祖剑交给她时,目光中藏着的,是跨越百年的信任与期待。
"原来,我不仅是守护的魂,更是镇压的锁。" 她喃喃自语,将玉珏按在胸口,感受着它与血脉的共鸣。就在此时,玉珏突然发出刺目的光芒,光芒中浮现出太祖爷的虚影。
"后世子孙," 虚影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魂渊封印即将松动,唯有集齐九块玉珏,以守护之血为引,方能彻底净化邪力。但切记,若心存丝毫贪念,封印将彻底崩坏,噬铁邪力将吞噬整个天下。" 虚影消散前,将一幅残破的地图烙印在姜瑶的脑海中,那上面标注着最后一块玉珏碎片的位置 —— 在京城皇宫的地下密室。
三日后,姜瑶悄然回到京城。她换上素色宫装,借着夜色的掩护,来到皇宫最偏僻的永巷。巷尾的枯井旁,忍冬藤缠绕的青砖上,刻着与玉珏相同的玄武纹。当她将玉珏嵌入砖缝的瞬间,地面轰然裂开,露出一条布满青苔的石阶。
石阶尽头是座布满蛛网的密室,中央石台上摆放着最后一块玉珏碎片,西周的墙壁上画满了太祖爷与铁渊部族战斗的壁画。姜瑶正要上前,密室突然亮起幽蓝的光芒,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 —— 竟是本该死去的大祭司。
"贤德妃,别来无恙。" 大祭司的黑袍上沾满血污,手中握着根扭曲的铁杖,杖头镶嵌的,正是姜瑶之前夺回的几块玉珏碎片,"你以为击败魔像就能高枕无忧?太祖爷的邪魂一旦苏醒,谁也无法阻挡!"
姜瑶握紧太祖玄铁剑,剑身与玉珏产生共鸣:"你究竟有何目的?"
大祭司狂笑起来:"我的目的?我要让铁渊之力重临世间,让天下人都匍匐在铁的脚下!当年太祖夺走了我们的信仰,如今,我要让他的子孙亲手毁掉他的基业!" 他挥动铁杖,玉珏碎片发出刺耳的尖啸,密室的墙壁开始龟裂,无数铁锁链从裂缝中钻出,缠向姜瑶。
战斗一触即发。姜瑶挥舞双剑,金色的剑光与幽蓝的邪光激烈碰撞。她发现,大祭司的攻击方式与魔像如出一辙,每一道铁锁链都带着噬铁邪力,试图侵蚀她的玄铁剑。千钧一发之际,她想起太祖手札中的记载:"以民心为盾,以信念为剑。"
"守护这片土地的,从来不是我一人!" 她高声呐喊,将双剑插入地面。刹那间,京城百姓家中的融土铁农具纷纷共鸣,化作金色的光流涌入密室。在光芒中,姜瑶看到了江南水乡插秧的农夫、北疆草原放牧的牧民、还有京城街头玩耍的孩童,他们的笑容汇聚成最强大的力量。
大祭司在光芒中发出凄厉的惨叫,他手中的玉珏碎片纷纷炸裂。当最后一道邪光消散,姜瑶捡起散落的玉珏碎片,九块碎片终于完整合一。她将玉珏举过头顶,血液顺着指尖滴落,玉珏绽放出耀眼的金光,照亮了密室最深处的壁画 —— 那上面画着太祖爷将自己的邪魂封印在魂渊的场景,而封印的关键,正是姜氏血脉。
"原来,一切都是注定的。" 姜瑶低语,带着九块玉珏,向着铁渊谷的方向走去。
景仁宫的忍冬藤在寒风中倔强地生长,翠儿抱着小皇子站在窗前,看着姜瑶远去的背影。小皇子咿咿呀呀地指着天际,那里,一抹金色的光芒正冲破云层,照亮了整个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