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瑶!”
沈默仰天长叫,悲痛的声音在雨幕中回荡,泪水混着雨水肆意流淌。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急速掠来,正是闻人昭烈和楚烟罗。
楚烟罗跌跌撞撞冲过来,脚下一滑跪在泥地里,双手死死攥住苏清瑶染血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清瑶,你别吓我……”
闻人昭烈面色如铁,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拨开两人。
他指尖搭上苏清瑶脉搏的刹那,沈默疯了般扣住他手腕,青筋暴起:“求你…… 求你救救她……” 那眼神里的绝望,仿佛溺水之人死死抓着最后一根稻草。
“别嚎了!” 闻人昭烈沉声道,反手拍开沈默的手,“再嚎真没得救了!”
说着掏出一个精致的玉瓶,倒出一颗流转着七彩光晕的丹药,“九转还魂丹,先吊住她一口气。”
沈默这才回过神,赶忙从怀中青牛药囊内摸出颗黑黢黢的丹药:“赤乌护心丹,李雪说能护住心脉!”
楚烟罗凑过来,眼眶通红泛起泪花,眉头微皱:‘两颗一起吃,不会有问题吧?
闻人昭烈没接话,首接把两颗药塞进苏清瑶口中,掌心泛起金光,缓缓注入内力:“抱紧了,路上别颠簸。”
沈默抱着人拔腿就跑,楚烟罗在后面喊:“慢点!走水路更快!”
雨幕中传来回应:“来不及找船!你俩随后跟上!”
转眼,一行人己到镜湖坊修炼室。刺骨寒意裹挟着冰玉床散发出的幽幽蓝光扑面而来,墙面上诡谲的光影如同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
闻人昭烈盘膝坐在苏清瑶身后,枯瘦的手掌抵住她背心。淡金色气劲在他周身缠绕,时而亮起寸许,时而缩回半分,在寒雾里明明灭灭,像风中残烛挣扎着不肯熄灭。
楚烟罗半跪一旁,指尖微颤着扶住苏清瑶,腕间银铃随呼吸轻响,每一声都敲在紧绷的神经上。
“吱呀 ——”
木门被缓缓推开,苏战浑身湿透地出现在门口,推门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他的身影被暴雨淋得透湿,腰间长刀不断滴落的水珠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溪流。
沈默急忙上前,刚喊出 “总捕头”,苏战却像一道裹挟着寒意的飓风般首接绕过他,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冰玉床上毫无生气的女儿,眼底翻涌的暴怒与伤痛,如同即将决堤的洪水,随时会将周围的一切吞噬。
半个时辰在煎熬中缓缓流逝,闻人昭烈额头上布满豆大的汗珠,气息也变得紊乱,终于缓缓收功,那团淡金色气劲如退潮的海水般迅速褪去。
沈默和苏战几乎同时脱口而出:“怎么样?”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苏战脸色铁青,眼神中满是不信任与防备,别过脸去。
沈默尴尬地挠了挠头,讪讪地往后退了半步,心中满是忐忑。
“性命无忧。” 闻人昭烈的声音沙哑疲惫,眉间拧成的 “川” 字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但她意识陷入沉睡,何时醒来…… 说不准。这要看个人意志力,快则十天半月,慢…… 也有可能一辈子醒不过来。”
“大人!” 楚烟罗惊呼一声,腕间银铃剧烈晃动,清脆的声响中都透着焦急,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咱们总不能干等着吧?清瑶她……” 话未说完,己带了哭腔。
闻人昭烈沉默许久,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与无奈:“想要唤醒她,寻常办法怕是没用…… 除非……”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屋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众人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目光如同钉子般死死钉在他身上。
沈默的心猛地一紧,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追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先天归真境出手。” 闻人昭烈的话语如同一块巨石,重重砸在众人心里。
室内陷入一片死寂,静得仿佛能听见心跳声。
苏战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声音像是从心底最深处挤出来的,充满了绝望与无力:“先天凝气境都如凤毛麟角,归真境更是传说……”
沈默心想:这个我可以啊!
他鼓起全身的勇气,首视着苏战的眼睛,坚定地说:“总捕头,我会对清瑶负责的。”
苏战盯着他看了许久,眼神中的锐利渐渐软化,语气也缓和了几分:“沈默,我知道你天赋出众,但本朝天才辈出,百日洗髓者不在少数,可卡在先天境的又何止百人。你有心就好……”
“话不能这么说。” 闻人昭烈伸手用力拍了拍沈默的肩膀,眼中满是期许,仿佛看到了无限可能,“我倒是看好这小子,说不准哪天就能创造奇迹。”
他转头看向苏战,脸上露出安慰的笑容,“苏老弟别太忧心,隐鳞卫里医道高手如云,我这就修书,请他们前来相助。”
苏战抱拳,声音中带着感激:“多谢大人!”
沈默站在冰玉床边,望着苏清瑶苍白的脸庞,心中翻涌着滔天的不甘与执着。
他暗暗发誓:“无论前方是荆棘满途,还是有未知的艰难险阻,这条充满挑战的升级之路,就算拼尽一切,我也要走下去,定要让你醒来!”
三日后,一切准备妥当,沈默终于重新踏上征程。
此刻,他倚在船头,江风呼啸而过,却吹不散心中的焦虑,他将手中的桂花簪子攥得紧了又紧。
思绪不受控地飘回过往,松涛院的月光突然漫上心头,那晚他目光灼灼望着苏清瑶,声音发颤:“清瑶,遇见你后,我才知道什么是心动。”
苏清瑶耳尖泛红,眼中泛起涟漪,她走上前,牵起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轻声说:“重要的是现在。”
掌心传来的温度,至今灼人。
而如今,三天前那支掉落的簪子安静躺在他掌心,簪头的桂花纹路,仿佛还凝着她发间的香气,每一道刻痕都承载着她当时急切的模样。
这簪子是他事后寻回的,是她留下的印记,更是他拼尽全力也要去洛城为她寻医的执念。
远处天际,闷雷隐隐滚动,似是预示着前路风雨,但握着这簪子,他便有了无畏一切的勇气。
而在北码头,张豪混在上船的人群里,黑色斗篷裹得严严实实,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阴鸷。
他死死盯着沈默那艘渐行渐远的船只,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心里盘算着:拿下沈默的人头,是不是可以熄灭尊者的怒火?
当客船缓缓启动,朝着同一个方向驶去时,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转身隐入船舱,只留下衣摆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
洛城的轮廓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城墙垛口如同巨兽的獠牙,等待着将这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卷入命运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