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校里,关于陈言的议论还在继续。
但陈言本人,却似乎并未受到太大影响。
他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训练起来不要命的新兵。
每天的训练,他总是第一个到场,最后一个离开。
无论是基础的队列、体能,还是专业性更强的器械、障碍,他都一丝不苟,力求做到最好。
他的汗水洒遍了训练场的每一个角落。
他的努力,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那些因为他背景而产生的敬畏,渐渐被他自身的实力和汗水所取代。
大家开始真正佩服这个不靠家世,只凭实力的年轻人。
这天晚上,熄灯号己经吹过。
宿舍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洒进来。
郑飞翻了个身,摸到枕头下的烟盒,悄悄递给下铺的陈言。
“言哥,来一根?庆祝一下。”他压低声音说。
黑暗中,陈言沉默了一下。
“不了,班长不让抽。”他拒绝了。
郑飞嘿嘿一笑,收回了手,“行,你牛。”
后半夜,陈言被一阵尿意催醒。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过寂静的走廊,走向厕所。
解决完生理需求,一股烟瘾却忽然涌了上来。
最近训练强度大,压力也无形中增加,他确实有些想抽烟了。
他摸了摸口袋,里面还藏着白天郑飞硬塞给他的半包烟。
他犹豫了一下,走到厕所的窗户边,想借着夜色偷偷抽一根。
刚把烟叼在嘴里,还没来得及点燃,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干什么呢?”陈言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班长张才正站在厕所门口,目光锐利地看着他。
陈言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想把烟藏起来。
“班……班长。”
张才走了过来,没有想象中的严厉呵斥。
他看了一眼陈言手里的烟,又看了看窗外。
“想抽了?”
陈言点了点头,有些尴尬,张才叹了口气。
“跟我来。”他转身向外走去。
陈言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了上去。
张才带着他,没有回宿舍,而是首接走上了通往楼顶天台的楼梯。
天台的风有些大,吹得人脸颊生疼。
张才走到一个背风的角落,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烟盒,递给陈言一根。
“喏,抽吧,这里没人。”
陈言愣了一下,接过了烟。
张才自己也点上了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烟雾。
“陈言,有件事跟你说一下。”
张才看着远处的夜空,开口说道。
“排里研究过了,准备推荐你作为我们新兵营的‘新训优秀个人’候选人。”
“你的表现,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这是你应得的。”
陈言夹着烟的手顿住了,抬起头看向张才。
夜色中,班长的眼神显得格外认真。
“新训优秀个人?”陈言重复了一遍这个有些陌生的名词,夹着烟的手指微微一顿。
夜风吹过天台,带来一丝凉意。
“这……含金量很高吗?”他看向张才。
张才吸了口烟,吐出的烟雾很快被风吹散。
“何止是高。”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感慨。
“全营那么多新兵,最后能评上的,也就那么几个。”
“这不仅仅是你个人的荣誉,也是咱们三班,咱们排,甚至咱们连的荣誉。”
“能拿到这个,说明你的新训表现在整个营都是顶尖的,是标杆。”
“对你下连队后的发展,甚至未来的军旅生涯,都有不小的帮助。”
张才看着陈言,眼神里有鼓励,也有期待。
“营里的意思是,你那个西百多下的腹部绕杠,还有平时的训练表现,都太突出了。”
“虽然你来得晚,但成绩是实打实的。”
“当然,这只是推荐,最后还要看上面的评定。”
“不过,以你的实力,希望很大。”
陈言默默地听着,心里有些复杂。
他来当兵,只是想完成父亲的遗愿,磨砺自己,没想过争什么荣誉。
但这荣誉,似乎又来得顺理成章。
他吸了一口烟,辛辣的味道呛入肺里,却让他纷乱的思绪稍微平静了一些。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疾不徐,沉稳有力,陈言和张才同时转头看去,三个穿着作训服的身影出现在天台入口。
借着远处营房透来的微光,可以看清他们的肩章,是其他班的班长。
走在最前面的是二班长,一个身材精悍,眼神锐利的汉子。
旁边是五班长,体格壮硕,像座铁塔。
最后面跟着的是七班长,脸上总是带着点笑意,但没人敢小觑他。
他们看到角落里抽烟的张才和陈言,似乎并不意外。
二班长走了过来,目光在陈言身上扫了一眼,又看向张才。
“老张,够可以啊,还藏着个宝贝疙瘩。”他的声音带着点调侃。
张才笑了笑,没接话,只是又递了根烟过去。
“少来这套。”二班长摆摆手,没接烟。
“刚开完班长碰头会,连长和排长对你班里这个陈言,可是赞不绝口。”
五班长瓮声瓮气地说道:“三百七十七个腹部绕杠,奶奶的,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头皮发麻。”
七班长也笑着点头:“确实是猛人,新兵营里出了这么个尖子,咱们脸上也有光。”
他们似乎只是上来透透气,顺便跟张才打个招呼。
对于陈言这个新兵和班长一起抽烟,他们也没表现出什么异样。
或许在他们看来,能让张才如此对待的新兵,本身就不同寻常。
简单聊了几句训练和新兵的情况,三个班长便转身离开了。
天台上,又只剩下陈言和张才。
“看见没?”张才弹了弹烟灰,“你在新兵营,己经挂上号了。”
陈言沉默着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蒂小心地踩灭在脚下。
“谢谢班长。”他低声说道。
“谢我干什么,这是你自己挣来的。”张才摆摆手。
“行了,烟也抽了,话也说了,赶紧回去睡觉,明天还要训练。”
“是!”陈言立正敬礼,转身快步离开了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