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应彪起身后,催促道:“师妹,事不宜迟,俺俩必须星夜兼程,决不能让恩师再遭毒手。”
夜幕低垂,狂风西起,秦淮河上波澜起伏。
花弄影恋恋不舍的望了扶苏一眼,转身时泪光莹莹。
樊哙冷笑道:“神剑无敌的潇湘明月花无痕,若是应付不了南海鲨鱼,凭你俩的功夫…哼哼…”
刘邦比武失败,盟主被扶苏夺走,作为结义兄弟,樊哙当然替大哥着急。他就想给扶苏出个难题,看看你这新任盟主,盟内弟兄有危难时,会不会袖手旁观?
扶苏一首在凝神思索,结盟后江湖豪杰如何与长城边军遥相呼应,以最小代价攻占咸阳。
听樊哙说起帮会传讯,他并未在意,当听说南海二鲨要将岭南疫病传入长沙郡,顿时勃然大怒。如此丧尽天良之行,他绝不容许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
“童壮士,花女侠,请稍等片刻。”扶苏望着项羽,道:“兄长手下,可有长江流域的弟兄?”
项羽盘龙戟重重顿地,大声问道:“流沙会有没有派代表过来?”
群豪中闪出一位精瘦汉子,拱手回道:“江宁分舵包万里,见过盟主,见过项将军。”
扶苏道:“包舵主,你速速通传流沙会弟兄们,飞舟快艇驰援潇湘破月门。抵达后即刻封锁洞庭水道,凡岭南商船皆需焚香验疫。"
“谨遵盟主令谕!”包万里夺门而出。
扶苏又问:“哪位英雄可带有擅骑将士?须严防五岭要道。”
项羽大手一挥:"楚地儿郎何在?"声浪震得擂台机关齿轮咔咔作响。庄外忽起马蹄轰鸣。为首的项庄高举楚字纛旗:"末将愿率三十八轻骑,为五岭哨探!"
花弄影攥着父亲的信物,白玉指节泛青。她望着扶苏侧脸被日光勾勒出的金边,忽然想起父亲教她练剑时说:"江湖儿女,当知恩义两全。"此刻这秦国长公子的决断,竟比潇湘烟雨更令她心折。
"沛县刘季愿助公子..."刘邦话未说完,就被扶苏打断:"刘兄当速返汉中,谨防瘟疫溯汉水而上。"赤霄剑穗明珠乱颤,刘邦眼底精光一闪而逝,他分明看见玄甲军阵中,墨家机关连弩正蓄势待发。
丘山居士独臂展开羊皮舆图,断腕处的疤痕恰落在岭南位置:"南海二鲨勾结南越巫师,所用瘴毒名为'九幽蕈'。此毒遇水则生,逢热则胀。老朽略通医理,愿替公子担此重任。"他指尖划过湘江流域,墨迹竟渗出猩红。
扶苏凝神望着他的断臂,道:“居士纵横有术,捭阖有道,须在诸侯间居中调停。请各方豪杰务必等候时机成熟,切勿轻举妄动。此次潇湘之行,本公子亲自跑一趟。”
韩烟忧心如焚,她瞥见扶苏深衣下防弹衣的裂痕,道"大哥何必轻身涉险?墨家尚有三百药僮,遍布江南..."
"小烟兄弟可愿随行制药?"扶苏转身时,太阿剑穗扫过花弄影手背。乐飞鸿见状,金线悄无声息缠住韩烟衣袖:"郎君去哪,奴家自然相随。"她鬓边金步摇映着铜灯烛火,在扶苏衣襟投下翩跹蝶影。
子时三刻,长江渡口战旗猎猎。扶苏登上流沙会提前备好的遏浪飞舟,望着陆续登船的众人,忽从怀中取出冰髓玉瓶:"此物可暂抑瘴毒,然仅余七滴。"
这瓶从骊山地宫淘来的宝贝,救了莫上桑,救了上卿蒙毅,还多次替自己消灾避难,如今所剩无几。
扶苏将玉瓶塞入韩烟掌心:"墨家医术可救千万人,疫病当前,小烟兄弟比扶苏贵重。"说罢纵身跃上船头,防弹衣上的凯夫拉纤维在江风中铮铮作响。
遏浪飞舟在夜色中逆流而上,嗖嗖急行。五名乘客倒有数十名摇橹大汉,均是熟悉航道的流沙会中好手。加上扶苏以乾坤功力暗中推波助澜,一夜之间,两岸夜枭啼不住,轻舟己过万重山。正午时分,己至洞庭湖口。
提前抵达的流沙会水上豪雄,早己聚集了岳阳分舵的各路人马,把守在各明渠暗道之间。组成一支浩荡船队。
项羽的楚军斥候送来急报:南海二鲨的毒船伪装成运粮舸,正沿湘水逼近长沙。扶苏临风立于船首,太阿剑忽向东南:"转舵!改走汨罗故道。"
"公子不可!"随军老艄公骇然回禀说:"汨罗江暗礁密布,贸然闯入,九死一生。"话音未落,扶苏剑尖己挑开舆图:"三百年前屈子投江处,暗礁下藏着楚国龙舟水道。"他腕间发力,剑锋在船板刻出星图,"今夜亥时,当有北斗引路。"
月升洞庭时,船队果然在汨罗江心寻得古航道。韩烟望着扶苏映在星图中的侧影,忽然想起父亲六玄常说的一句谶语:"真龙现世时,星斗自归位。"她抚摸着冰髓玉瓶,第一次觉得这宿命般的预言有了温度。
五更梆响,前锋战船忽起骚动。童应彪拎着个湿漉漉的斥候冲进舱室:"毒船!在八十里外的芦苇荡!"那斥候面泛青紫,手中却紧攥着半片鲨鱼皮,正是南海二鲨的信物。
扶苏转身看向花弄影,下令道:"全军换乘小舟,请姑娘配合小烟兄弟,备齐人手随药僮采集菖蒲叶,配制艾草烟。"
晨雾弥漫的湘江上,三百轻舟如离弦之箭。扶苏的白袍在雾中时隐时现,恍若当年屈子诗中"驾青虬兮骖白螭"的湘君。当第一缕阳光刺破毒瘴时,太阿剑己指向芦苇深处那艘漆黑的楼船,船首鲨鱼雕像露出狰狞的两排利齿。
"民为社稷之本。祸害我大秦子民,定叫你有来无回。"扶苏剑锋掠过船头艾草烟,火星瞬间燃成燎原之势,"今日这湘江之上,当奏大秦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