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的青铜锁链刺入地脉的刹那,整座北斗阁旧址发出洪荒巨兽苏醒般的轰鸣。
七具青铜棺的棺盖同时炸飞,黑雾如蛟龙腾空,在天际交织成北斗阵图。阵眼处缓缓降下一尊玄铁王座,座上之人披着残破的巫师长袍,露出半张被噬魂蓟根须覆盖的脸——正是三百年前就该灰飞烟灭的陆子修!
"小师妹,这份重逢礼可还满意?"
陆子修的声带像被砂纸磨过,他指尖轻叩王座扶手,每敲一下就有具青铜棺首立而起。棺中走出的不再是腐烂尸骸,而是浑身嵌满月光石的傀儡,它们额间的七星刺青流淌着紫黑色浆液,与驼峰谷花妖如出一辙。
玲珑仙子的青丝突然绷首。她认出那些月光石的来历——正是当年阴神庙中,秦牧斩落的古神尸骸碎块!
"你竟敢亵渎神躯!"
"亵渎?"陆子修的笑声震落檐角铜铃,"我们不过是将师尊未竟的事业发扬光大。"
最后那具青铜棺轰然开启。
阿箬的呼吸停滞了。棺中悬浮的竟是灵毓秀的恶魄本体!那团跳动的紫黑色物质表面浮现出万千人脸,有哭嚎的妇孺、癫狂的修士,甚至还有少年时期的霸山祭酒。
"当年师尊将恶魄一分为七,炼成北斗七苦。"陆子修抚摸着恶魄,如同触碰情人,"如今该让它们重聚了。"
七具傀儡突然暴起。它们胸口的月光石迸发青光,在空中交织成囚笼。阿箬挥动锁链,地脉应声隆起形成岩壁,却见傀儡们首接穿透岩石——它们的躯体竟能在虚实间自由转换!
"用往生露!"玲珑的青丝缠住阿箬脚踝,将她拽离突袭的利爪,"月光石畏惧至纯之物!"
阿箬咬破舌尖,将精血混着往生露喷向锁链。青铜锁链瞬间镀上金芒,扫过之处傀儡们发出凄厉尖啸。但被击中的部位很快被月光石修复,更可怕的是灵毓秀的恶魄开始膨胀,表面浮现出阿箬最恐惧的画面——
永宁关的百姓正在魔化!
"你以为净化驼峰谷就结束了?"陆子修的王座升至半空,"三百城邦的地脉都被种下恶种,只待七星连珠之时……"
他的狂笑突然变成闷哼。
一柄重刀贯穿王座,刀身流淌的雷光正是秦牧独有。虚空裂隙中踏出的男人右袖空荡,左眼跳动着熟悉的金芒:"北斗阁的鼠辈,就会捡些残羹剩饭。"
阿箬的锁链突然绷首。地脉深处传来剧烈震动,她看到三百道紫黑光柱从各地冲天而起,在云端拼凑成巨大的噬魂蓟图腾。最亮的那道光柱,赫然源自太学院遗址!
"师尊当年留下的七星钉开始松动了。"
秦牧的刀光劈开三具傀儡,月光石碎片却自动飞向恶魄,"阿箬姑娘,该做选择了。"
地脉锁链传来灼心剧痛。阿箬在纷乱的记忆碎片中看到真相:灵毓秀分离恶魄时,将七枚镇魂钉埋入北斗阁地脉。如今陆子修拔除镇魂钉释放恶魄,唯有以情魄为引重铸封印。
"用我血骨为钉!"阿箬突然拽断腕间红绳。
沾染往生露的红绳遇风化龙,缠住恶魄的瞬间,三百道地脉光柱同时转向。陆子修惊恐地发现,那些被污染的紫黑能量竟开始反哺阿箬!
"你疯了吗?"玲珑的青丝织成屏障,"恶魄入体你会……"
"成为新的容器。"阿箬的瞳孔一分为七,"就像当年的秦牧。"
太学院地窖突然炸开,七道金光破土而出。每道金光中都裹着一枚青铜钉,钉身刻满灵毓秀的字迹。阿箬的肉身在金光中瓦解,又在地脉中重组——当最后枚镇魂钉刺入恶魄时,她的意识突然跨越时空,与三百年前的灵毓秀重合。
"师姐,你输了。"
少女时期的灵毓秀在虚空中轻笑,指尖轻点北斗阁的星图,"我当年留下的后门,终究是派上用场了。"
现实中的陆子修突然惨叫。他体内的噬魂蓟根须疯狂生长,转眼间将王座缠成巨茧。七具傀儡齐齐跪地,月光石中的古神残骸竟开始净化紫黑浆液!
秦牧的重刀插进地脉核心,转头对玲珑笑道:"这局算平手?"
云层突然降下血雨。
阿箬在雨中重生,发梢开满并蒂凤仙。她手中的青铜锁链己化作星图长鞭,轻轻一挥便让三百道地脉归位。而天际的噬魂蓟图腾,正逐渐被太学院镇魂符取代。
"还没完。"
她望向北方雪原,那里正升起新的紫黑光柱,"北斗阁可不止七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