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塘关的夜,黑得浓稠,乌云沉甸甸地压着,像是要把这城给碾碎了。李府祠堂暗室里,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荡,映出殷夫人疲惫却坚毅的面庞。
她刚从外面回来,铠甲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头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贴在脸颊边。殷夫人脚步匆匆走到供桌前,双手颤抖着拿起桌上的干粮,就要往嘴里塞。这些天,为了陈塘关,为了哪吒,她几乎没合过眼,累得脱了形,可眼神里的光从未熄灭。
“吒儿,娘给你带吃的来了。” 殷夫人轻声唤着,声音带着些沙哑,透着无尽的温柔。她快步走到密室角落,那儿有个特制的石榻,哪吒正躺在上面,乾坤圈紧紧锁住他的脖颈,小身子一动不动,只有胸脯微微起伏,显示着他还活着。
殷夫人挨着哪吒坐下,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眼中满是疼惜。“吒儿,你再忍忍,娘一定想办法救你。” 说着,她把干粮一点点喂到哪吒嘴边,可哪吒紧闭着嘴,眉头紧皱,像是陷入了什么痛苦的梦魇。
突然,殷夫人的手一顿,她敏锐地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息。她猛地转头看向供桌,只见供桌下的地面隐隐渗出丝丝缕缕的黑莲气息,那气息如墨般浓稠,还散发着一股腐臭的味道,在这密室里弥漫开来,让人脊背发凉。
殷夫人眼神一凛,霍地站起身,握紧腰间佩剑,低声喝道:“什么东西?敢在这儿作祟!”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供桌,每一步都踏得很轻,像是生怕惊扰了什么。当她俯身查看时,那黑莲气息猛地浓烈起来,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朝着她缠绕过来。
殷夫人侧身一闪,挥剑斩向黑莲气息,剑气纵横,将那气息斩断了些许,可转眼间,又有更多的黑莲气息涌了出来。“哼,看我今日不把你这邪祟揪出来!” 殷夫人咬着牙,眼神决绝。
这黑莲气息,殷夫人太熟悉了,和当初哪吒诞生时出现的诡异黑莲一模一样,她心里清楚,这定是和那魔丸脱不了干系,说不定还和左黎有关。一想到左黎,殷夫人的心就揪了起来,那孩子,也是苦命,自打出世就受尽磨难,可不能再让他被这邪祟害了。
殷夫人顺着黑莲气息的踪迹,一路追踪至后院的枯井边。井口冒着丝丝寒气,那黑莲气息源源不断地从井里涌出。殷夫人深吸一口气,握紧佩剑,顺着井壁缓缓而下。
井下,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殷夫人脚刚落地,就听到一阵痛苦的嘶吼声。她定睛一看,只见左黎的残魂在血月的映照下,飘浮在空中,周身散发着浓烈的魔气。他面容扭曲,双眼通红,双手不停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左黎!” 殷夫人惊呼一声,冲上前去。可还没等她靠近,左黎残魂像是受了刺激,猛地朝她扑来,双手化作利爪,带着呼呼风声。殷夫人侧身躲过,挥剑抵挡,喊道:“左黎,是我,殷夫人,你醒醒!”
左黎哪听得进去,他双眼空洞,只知道攻击眼前的一切。殷夫人心中酸涩,她知道左黎定是被魔气控制,失了心智。“别怕,孩子,娘这就救你。” 殷夫人一边招架,一边试图唤醒左黎。
几招下来,殷夫人渐渐落了下风,身上也多了几道伤口,鲜血渗出,染红了她的衣裳。可她顾不上这些,瞅准一个空档,猛地冲上前,一把抱住左黎残魂,紧紧箍在怀里,任由他挣扎。
“左黎,你看看我,我是娘啊!” 殷夫人声泪俱下,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左黎脸上。也不知是不是这泪水起了作用,左黎的挣扎渐渐弱了下来,眼神里有了一丝清明。
殷夫人见势,赶忙割破手腕,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她以血为墨,手指在空中快速舞动,绘制出一道道复杂的血符。每画一笔,她的脸色就苍白一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可她的眼神无比坚定。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血符光芒大放,化作一道金色的光罩,将左黎残魂笼罩其中。左黎的身体渐渐凝实,不再飘忽,他眼神迷茫地看着殷夫人,喃喃道:“娘…… 我好痛……”
殷夫人心疼地把他搂在怀里,轻声安慰:“没事儿了,孩子,没事儿了。” 就在这时,密室里突然传来一阵阴森的风声,吹得烛火乱晃。殷夫人抬头望去,只见牌位上的李氏先祖画像集体闭目,像是在无声地抗议。
殷夫人心中一沉,她知道,自己这一举动,怕是触碰到了家族的禁忌。可她不在乎,为了孩子,哪怕与全世界为敌,她也在所不惜。
“左黎,咱们走,娘带你回家。” 殷夫人抱起左黎,一步步朝着井口走去。刚走到井口,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不好,定是出事了!” 殷夫人心中一惊,加快脚步爬出枯井。一到外面,就看到陈塘关的百姓们惊慌失措地西处奔逃,天空中乌云翻滚,电闪雷鸣。
“怎么回事?” 殷夫人拉住一个百姓问道。那百姓惊恐地喊道:“夫人,不好了,海里突然冒出好多妖怪,正朝着咱们陈塘关杀来呢!”
殷夫人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海面上,涌起层层黑色的巨浪,浪尖上站着一群张牙舞爪的海夜叉,嘴里发出刺耳的嘶吼声。为首的一只海夜叉体型巨大,全身长满墨绿色的鳞片,眼睛如铜铃般大小,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手里挥舞着一根巨大的狼牙棒,威风凛凛。
“哼,这些孽畜,敢来犯我陈塘关!” 殷夫人把左黎轻轻放在一旁,抽出佩剑,眼神中燃起熊熊怒火。她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海夜叉群冲了过去。
海夜叉们见殷夫人冲来,怪叫着围了上去。殷夫人挥舞着佩剑,剑花闪烁,所到之处,海夜叉们纷纷惨叫着倒下。那只巨大的海夜叉首领见状,怒吼一声,抡起狼牙棒朝着殷夫人砸来。
殷夫人不避不闪,迎着狼牙棒而上,她高高跃起,手中佩剑狠狠劈下,只听 “咔嚓” 一声,狼牙棒竟被劈成两半。海夜叉首领大惊失色,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殷夫人一脚踢在他胸口,将他踹飞出去。
“就这点本事,也敢来撒野!” 殷夫人冷笑一声,继续冲向其他海夜叉。可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脚下一阵发软,低头一看,只见自己刚才被海夜叉抓伤的伤口处,流出的鲜血竟变成了黑色,一股麻痹感顺着伤口迅速传遍全身。
“不好,有毒!” 殷夫人心中暗叫不好,身形摇晃了几下。那些海夜叉见有机可乘,再次围了上来,嘴里发出得意的笑声。
“娘!” 左黎见状,心急如焚,他不顾自己身体虚弱,冲上前去,想要帮殷夫人。可他刚一动,就牵动了体内的伤势,“哇” 地吐出一口鲜血。
殷夫人见状,心急如焚,喊道:“左黎,别过来,危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红色的身影如火焰般划过天际,正是哪吒。他看到殷夫人和左黎陷入困境,心急如焚,眼中满是怒火。
“哼,敢欺负我娘和弟弟,你们这些妖怪活腻了!” 哪吒大喝一声,手中火尖枪一抖,枪尖燃起熊熊烈火,朝着海夜叉们刺去。他身形灵动,如鬼魅一般穿梭在海夜叉群中,所到之处,海夜叉们纷纷被烧成灰烬。
哪吒来到殷夫人身边,关切地问道:“娘,你没事儿吧?” 殷夫人强忍着伤痛,挤出一丝笑容:“吒儿,娘没事儿,你小心点。”
哪吒点点头,转头看向左黎,眼神里有担忧,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左黎,你在这儿待着,看我和娘收拾这些家伙。” 说着,他再次冲向海夜叉群,和殷夫人并肩作战。
母子二人相互配合,一个攻前,一个护后,一时间竟杀得海夜叉们节节败退。那海夜叉首领见势不妙,想要逃跑,哪吒哪肯放过他,他将乾坤圈取下,用力朝海夜叉首领掷去,乾坤圈在空中划过一道金色的弧线,精准地套在海夜叉首领脖子上,将他硬生生拉了回来。
“想跑?没那么容易!” 哪吒飞身跃起,一枪刺中海夜叉首领胸口,将他彻底解决。随着海夜叉首领倒下,其他海夜叉们作鸟兽散,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哪吒和殷夫人回到左黎身边,三人紧紧相拥。殷夫人看着两个孩子,眼中满是欣慰:“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哪吒突然想起什么,看着殷夫人变黑的伤口,焦急地说:“娘,你受伤了,得赶紧找大夫看看。” 殷夫人摆摆手:“没事儿,吒儿,娘这点伤不碍事。”
左黎眼眶泛红,哽咽着说:“娘,都是我不好,要不是为了救我……” 殷夫人轻轻捂住他的嘴:“傻孩子,说什么呢,你和吒儿都是娘的心头肉,娘保护你们,是应该的。”
此时,陈塘关的百姓们渐渐围了过来,他们看着殷夫人母子三人,眼中满是敬佩。“殷夫人,多亏了你们啊,不然咱们陈塘关今日可就完了。” 一位老者颤颤巍巍地说。
殷夫人微微一笑:“大家都没事儿就好,这是我们的职责。” 说着,她拉着哪吒和左黎,朝着李府走去。一路上,百姓们纷纷让开道路,眼神里满是感激与尊重。
回到李府,殷夫人让哪吒和左黎好好休息,自己则独自一人来到祠堂暗室。她坐在椅子上,看着受伤的手臂,眉头紧锁。她心里清楚,今日这事儿只是个开始,往后的路,怕是更难走了。但只要能护着两个孩子周全,哪怕付出再多,她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