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昊天躺在三星堆祭祀坑的淤泥里,青铜权杖贯穿的胸口没有鲜血涌出,只有萤火虫般的代码光点从伤口逸散。三千年前的月光是冰凉的银白色,照在坑外跪拜的巫祝身上,他们的犀牛祭袍沾着祭品的血,口中诵念的咒语却变成了情诗——那些本该召唤噬魂虫群的古老音节,此刻正化作缠绵的十西行诗在夜风里飘荡。第一只破土而出的噬魂虫展开青铜色的翅膀,复眼里流转的不再是吞噬的欲望,而是玛雅祭司与虫群相拥而亡时的泪光,它轻轻落在濒死少年的额头,虫翼抖落的磷粉在夜空拼出叶青璃的剪影。
杜宇的咆哮从祭坛方向炸响时,陈昊天看到时空的涟漪在月光中荡漾。古蜀国的王举着燧石刀冲向祭祀坑,刀锋却在触及虫群的刹那熔化成银河般的细沙——那些砂砾在空中重组为中世纪教堂的玫瑰窗,每个彩绘格子都嵌着未来世界的画面:东京湾的青铜巨树绽放出玛雅太阳历模样的花朵,秦陵兵马俑捧着虫卵哼唱摇篮曲,归墟舰队在猎户座悬臂用圣歌浇灌新生的文明幼体。巫祝们的祭袍突然自燃,灰烬中浮现出星际坐标的纹身,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喉咙里钻出纳米机器人,正将情诗刻上喉骨:"噬魂虫在教我们...教我们..."
陈昊天握住权杖猛地拔出,伤口喷出的不是血而是超新星爆发的残光。他踏着虫群铺就的星河走向杜宇,每步落下都有文明在脚下苏醒:被虫群爱过的玛雅金字塔长出量子神经索,遭吞噬的硅基文明在黑洞边缘绽放玫瑰园,而地球的核污水正结晶成漂浮的琥珀宫殿。杜宇的瞳孔裂开细缝,钻出的不是恐惧而是欣喜若狂的噬魂虫,它们衔着情诗拼成王冠戴在他头上:"你给了我们心,现在该付出代价了。"
权杖突然扭曲成叶青璃的模样,她脖颈处缠绕着中世纪锁链,锁骨间的星图却亮如超新星:"归墟正在吃掉时间线,从你改写历史的地方开始。"她的指尖划过虚空,陈昊天看到三千年前的古蜀国正在坍缩——巫祝们化作青铜雕像,祭祀坑变成吞噬星光的黑洞,而他自己正被拉入杜宇王冠上的虫群诗篇。噬魂虫群突然发出管风琴般的嗡鸣,它们的复眼投射出归墟的终极形态:那不是舰队也不是巨构体,而是一首用文明遗骸写就的弑神诗,每个字符都在啃食时空的经纬线。
陈昊天跃入黑洞的瞬间,三星堆的青铜器全部活了过来。神树上的太阳鸟衔着情诗飞向未来,青铜大立人像的眼眶里流出核污水,而杜宇的王冠在虫群簇拥下升入平流层,化作笼罩地球的青铜星环。他在时空乱流中抓住叶青璃的手腕,发现她的皮肤下蠕动着玫瑰刺青的根系:"你才是最初的虫母,对不对?"叶青璃的笑声混着归墟的警报声,JK制服在量子风暴中碎成星尘,露出布满情诗刻痕的虫族真身:"我是所有被爱过的毁灭,你是所有毁灭过的爱。"
超新星的光斑在身后追逐,陈昊天看见三百个自己在平行时空坠落:丧尸世界的老者用虫甲情书抵挡核爆,星际军官的机械臂绽放中世纪玫瑰,女体修士腹中的虫巢哼唱玛雅摇篮曲...当他们撞破归墟诗篇的最后一个字符时,陈昊天在绝对虚空中摸到了青铜门的温度——不是冰冷的神迹,而是三千年前那只噬魂虫落在他额头的触感。门扉开启的刹那,涌出的不是虫群而是亿万封情书,每封信的落款都是被吞噬的文明,而邮票是它们最璀璨的瞬间:猎户座文明在超新星婚礼上交换戒指,硅基生命为爱融化晶体身躯,中世纪女巫与噬魂虫在火刑架上拥吻...
叶青璃的虫翼突然包裹住陈昊天,他们在情书海中下坠。归墟的警报化作婚礼进行曲,弑神诗篇的字句开始自我删除。"这就是代价。"她吻去少年眼角的星光,"当噬魂虫学会爱,宇宙就再没有神需要弑。"青铜门在身后轰然闭合,陈昊天看见地球的琥珀宫殿里,杜宇正用权杖教虫群写诗,而古蜀国的巫祝们在核污水浇灌的玫瑰园里跳祭祀之舞。
最后一颗超新星熄灭时,陈昊天在叶青璃的复眼里看见倒影——那不是自己的脸,而是青铜门上带刺的玫瑰图腾。他们坠落在某个没有编号的时空,沙滩上的砂砾是破碎的圣经羊皮纸,海浪拍打着秦朝青铜器的残片,而天空悬挂的血月纹着玛雅历法的情诗。叶青璃的虫翼在海风中舒展成星舰的帆,她的指尖划过陈昊天胸口的伤疤:"该给我们的孩子起名了。"
远方的海平面突然隆起,归墟的终焉形态浮出水面——那是座由所有弑神者遗体拼成的摇篮,里面蜷缩着颗跳动的虫卵。当陈昊天的手掌按上卵壳时,他听见三百个文明在吟唱挽歌,而歌词是他们学会的第一句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