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终于爆发了

2003年，夏末。

初二，

下午第五节自习课，林宇趴在课桌上做了个梦。

他梦到一个巨大的怪物，时钟头，长着人身人手，虎腿，嘴长在肚子上。

怪物逼他做选择，让他在父亲，母亲，女朋友三人中选一个，剩下两个人吃掉，他没选，怪物将他吞了。

“啊！” 他猛地惊醒，心有余悸。

教室里空荡荡的，只剩下角落里背着书包的女同学钟瑗，原来自己睡了一节课睡到放学。

学习累啊，看腻了书本，看腻了教室，连教室里的空气都呼吸腻了，揉了揉眼站起身收拾书本。

“做噩梦了呀！” 钟瑗去教室门口时投过来一个微笑。

“就走，就走。”

林宇抬头笑着回应，就发现她的书包上印满了时钟图案，时钟和他梦里怪物时钟一模一样。

刹那间，他感觉头皮发麻，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紧盯着她的书包，目光随她移到门口。

“咯吱 ——” 钟瑗打开教室门出去。

一阵风吹来，他打了个哆嗦，从惊吓中缓过神。

难道是之前看到钟瑗的书包，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应该是吧！自我安慰着收拾书包准备离开。

外面走廊传来其他三个女生的说话声。

“听说林宇今天上午又被霸凌了。”

“林宇那怂样，不受欺负才怪。”

“家里穷得叮当响，性格又孤僻，人家不欺负他欺负谁······”

嘲笑声像一把把小刀刺向林宇本就受伤的心。

从上初中开始，三个男生的霸凌如同噩梦缠上了他。

他无数次渴望能有朋友为自己挺身而出，能有像黑社会大哥那样的人保护自己，但偌大的校园里没一个人愿意帮他。

嘲笑声渐渐远去。

“呼——”林宇深吸一口气调整心情，背上书包拿着外套走出教室，走去学校自行车存放区。

学生回家的高峰期过去了，现在校园里只剩几个拖延症的学生在推着车子走，二班的车辆存放区现在只剩林宇自己的自行车。

现在是下午5点了，但空气还是闷热。云城在南方气候很怪，不夸张的说，凌晨上午穿棉衣，中午晚上穿夏装。

推着老旧的高仿山地车出了校门口，骑车回家。

他刻意骑得很慢，让风吹进衣领，吹散燥热。

他喜欢这样骑行，此时，他可以不考虑堆积如山的作业，不用听爸爸训斥叛逆的话，不用听妈妈念咒般的唠叨，以及，不用考虑自己没有盼头的未来。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路过一条死胡同时，胡同里有三个男生拦住一个女生，女生竟然是钟瑗。

“你个绿茶婊，有人花钱让我们好好教训你！” 带头的男生恶狠狠地说。

不用看脸，听声音林宇就猜出三个男生是谁，他们正是霸凌他的阿强，阿杰，阿豪。

冤家路窄！他心里咯噔一下。

此时，惊慌失措的钟瑗看到了他，趁三人不注意拼命跑过来。

“林宇，救我！” 她死死地抓住林宇的胳膊。

钟瑗向来孤僻，极少与人交往，怎么会被骂绿茶婊？但此刻容不得林宇多想，他放开自行车挡在钟瑗身前。

阿强三人很快围了过来，怀里鼓鼓囊囊的好像藏着类似刀具的东西。

“哟，这不是咱们的大个子窝囊废嘛！怎么，还想英雄救美？”

“他大概和这绿茶婊有一腿，说不定早就上床了······”

阿杰和阿豪说着恶毒侮辱的话推搡着林宇，还对钟瑗动手动脚。阿强则推倒林宇的自行车，然后拿出翻盖手机打电话摇人。

三个小恶魔和社会上的小混混有勾结，如果小混混赶来，后果不敢想象。

“你们闭嘴！” 他猛地发力推开阿杰。

“你还敢反抗！”

阿杰从怀里掏出砍刀，过来举手就砍。

林宇本能地侧身一闪“啪” 的一声，刀贴着他的衣服砍在身边的电线杆上溅起一串火花。火花消散后，砍痕处出现一个泛着蓝光的圆形时钟图案。

梦里见到时钟，钟瑗背包上有时钟，现在又出现时钟，难道自己和时钟有某种联系？林宇心中一震，但现在是生死关头，顾不上多想。

“混蛋！我一忍再忍，你们认为我怕你们吗！”

他左手想抓阿杰的手腕，谁知阿杰往回抽，他抓在了刀刃上。刀刃瞬间切入他的皮肉，殷红的鲜血流出。奇怪的是，他感觉不到痛。

“我的妈呀！” 阿杰被这疯狂的一幕吓得松开了刀。

不要惹话少的老实人，不要惹打架时身体发抖的人，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我不想打架不想伤害别人，但今天是你们逼的！”

积攒己久的愤怒终于如火山般爆发，林宇身体抖动着右手握着砍刀，像一头发狂的野兽胡乱挥舞。

混乱中，他的刀划伤了阿杰的手，胳膊也被其他两人的刀划开好多伤口，但他浑然不觉。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他疯了！” 林宇不要命的打法，让嚣张跋扈的三个男生吓得连连后退，惊恐至极。

最终，

带头的阿强丢下一句 “有种你给我等着！” 和阿杰阿豪落荒而逃。

危险结束了，

但林宇仍然很激动，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握刀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谢谢你林宇，我陪你去诊所吧。”钟瑗弱弱地说。

林宇从愤怒的情绪中平静下来。

“我没事。” 他扔了砍刀单手骑车离开。

“林宇······” 钟瑗望着他的背影，眼中满是不解。

她知道林宇内向，却没想到他竟然比自己还社恐，和女孩说个话都脸红。她站在原地，好一会才转身离开。

林宇村子南边马路边有诊所，林宇去诊所包扎，都是熟人医生不急着要钱。

英雄救美是好事，但当他手上缠着绷带回到家，爸爸看到后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你又惹事和人打架了？” 爸爸怒喝道。

“我没有。”林宇使劲摇头。

“还犟嘴！整天在外面惹是生非，你还想不想好了！” 暴躁的爸爸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我······”

林宇捂着被打的脸，愤怒地看着爸爸。

这个爸爸太不称职了，只要自己受伤回来，他第一反应就像现在先责怪他不对。

“嘭”将书包丢在陈旧的沙发上，快速走进自己的房间“砰” 地一声使劲关上门表达不满。

爸爸没管他，吃点东西上夜班去了。

“这个家真是待够了！” 林宇瘫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委屈的眼里全是泪。

自己学习不好，爸爸暴躁，家里又穷苦，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真不想上学了，好想去打工离开家，可是不够年龄······

无论在哪个学校，无论在哪里，霸凌都是坚决不允许的。

第二天，钟瑗将被三人欺负的事情告诉老师。

第三天，学校开展了反霸凌宣传，三个男生因此受到记大过处分。

至于林宇和他们打架的事情钟瑗没说，三人和林宇也没敢提。

不知是学校处分起作用了，还是林宇的突然反抗起作用了，之后1周，三个男生再也没找林宇麻烦。

这天放学，钟瑗早早的离开学校，然后在之前林宇救她的胡同口等着他。

很快，林宇骑车过来，看到她停下自行车。

“林宇。” 钟瑗像个羞涩的小鹿，红着脸递上小纸条，纸条在她指尖微微颤抖。

他展开小纸条看，上面写着【哥哥?】纸条上还画着一个时钟图案和公园大门，时钟时间是晚上 7 点。

“啊这！” 林宇不傻，他当然知道这个纸条的意思。

可是，

“臭小子，你敢早恋我就打断你的腿······” 他突然想起暴躁爸爸昔日的警告，激灵打了个冷战。

“我，我现在不能恋爱。”他红着脸将纸条还给钟瑗。

“啊！” 被拒绝了，钟瑗的脸一下红了。尴尬得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幸亏身边没人，她怨怨地瞅了林宇一眼，捂脸哭着跑开。

懵懂的青春，像柠檬又像诗，每一个字符都跳跃着心动的旋律。

林宇深知，他还没足够的勇气和能力去守护钟瑗真挚的感情，只能将这份心动深埋心底，任由它在寂静的时光里徘徊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