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新悦盯着桌上那盘香气扑鼻的鱼肉,却只是心不在焉地夹了几筷子放入口中,咀嚼的动作显得有些迟缓。或许是因为刚醒不久,又或是其他什么缘由,总之她看起来食欲不振。一旁的花姐见状,关切地问道:“怎么啦?是不是这些饭菜不合你的口味呀?”
洛新悦轻轻摇了摇头,低声回答道:“并非如此,可能是刚刚醒来,身体还有些不适,一时半会儿没什么胃口罢了。不过姨娘,您还是跟我讲讲到底发生了何事吧。”说话间,她抬起头望向花姐,目光中满是疑惑与担忧。
就在这时,只见花姐己然泪水盈盈,眼眶泛红,她拿起手中的手绢轻轻地擦拭着眼角不断滚落的泪珠,哽咽着开口说道:“我苦命的娇娇啊……”紧接着,花姐就像一个经验老到的戏子一般,瞬间进入角色,开始了她那堪称精湛的表演。
花姐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后,缓缓讲述起来:“你叫花娇娇,你爹死的早,我和你娘都是这青楼中的女子,深知其中的辛酸苦楚。因此,你娘打从心底里不愿意让你在这样的地方长大,于是在你年幼之时,便带你去到了距离此地十里之外的一处庄子上生活。而姨娘我只要一有空闲时间,也总会前去庄子看望你们母女俩。然而,谁能料到竟会横生这般祸事呢!就在大约一个月之前,当今太子南宫若衡要挑选良媛入宫。那禁军统领慕容景为了讨好巴结太子殿下,竟然派出他手下那些如狼似虎的爪牙,在周围几个城西处搜寻容貌出众的良家女子。唉,我们如花似玉、娇艳动人的娇娇,自然也就成为了他们的目标之一,我们这些平民家的子女,进入后后也不过是个玩物而己,况且你娘的身份特殊,只怕倒时也是个死……”说到此处,花姐又是一阵抽泣,仿佛心中悲痛难忍。
稍稍停顿片刻之后,花姐接着哭诉道:“当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急如焚呐!赶忙差遣陈三快马加鞭地赶往庄子上去接应你们母女二人。只可惜,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等陈三赶到那里的时候,才发现……”花姐突然止住话头,再次用手绢捂住嘴巴,肩膀微微颤抖着,似乎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太过凄惨,令她难以启齿。
她嘴唇颤抖声音带着哭腔,缓缓开口:“娇娇你可还记得怎么受的伤?陈三发现你的时候,你背后中了暗器,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汩汩地流,把衣裳都染透了。你的头部也受了重伤,血不停地淌,整个人昏迷不醒,怎么叫都叫不应。你们住那房子,被大火烧得浓烟滚滚,你娘……她就那样葬身火海,再也没能出来啊!”说着,花姐再也抑制不住情绪,嚎啕大哭起来,泪水纵横,哭得身子都微微颤抖。
洛新悦在一旁,听到这番话,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她两眼瞬间泛红,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难以置信:“姨娘说的可都是真的?这一切怎么会……怎么会如此?”此时的花姐,心里一阵慌乱,生怕自己的话有什么漏洞被洛新悦察觉。她急忙向前一步,脸上满是悲痛,补充道:“新悦啊,你娘一定是拼了命地想要掩护你离开,才会遭遇这样的不幸。她是为了保护你,才被大火吞噬的呀!”
洛新悦听着花姐的话,再也忍不住,轻轻抽泣起来,泪水夺眶而出。她满心的痛苦与自责无处宣泄,一下子扑进花姐怀里,声音带着哭腔:“姨娘,对不起,孩儿不孝,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就连娘亲长什么样,我也记不清了。”说着,她双手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头,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丢失的记忆给找回来。每一下捶打,都带着她深深的懊恼和悔恨。
花姐见状,赶忙伸手制止她,温柔地说道:“好孩子,没事了,不要这个样子。这不能怪你,要怪就怪那可恶的慕容景,都是他害了你,害了你娘!”一边说着,花姐一边轻轻拍着洛新悦的背部,动作轻柔,像是在哄一个受伤的孩子。然而,就在她低下头的瞬间,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邪笑。
此时的洛新悦,沉浸在巨大的悲痛和愤怒之中,己然开始相信了花姐的话。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凶狠的慕容景的形象,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人,产生了滔天的恨意。这份恨意,在她心中熊熊燃烧,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
花姐见洛新悦情绪稍微稳定了些,便轻声说道:“今天时间不早了,你好生休息,以后咱们再说。”说着,她扶着洛新悦走到床边,轻轻帮她躺下,动作看似关怀备至。随后,她缓缓地离开了房间,出门后,立刻吩咐小红:“你好好照看好姑娘,一步都别离开,千万别让她乱跑了。”表面上是关心的嘱咐,实际上,小红的任务是紧紧看着洛新悦,防止她做出任何不利于花姐计划的举动。
洛新悦躺在床上,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娇娇,花娇娇!”这几个字。她紧闭双眼,眉头微蹙,努力地想要从花姐的话里挖掘出一些记忆的碎片。然而,脑海中只有一片混沌,越想抓住些什么,就越觉得空洞,眼皮也愈发沉重,不知不觉间,缓缓闭上了眼睛。
夜,如浓稠的墨汁,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其中。青楼的后院,静谧得有些诡异,偶尔传来几声虫鸣,更添了几分阴森的气息。花姐卧房的门被人用剑炳轻轻敲了两下,声音虽轻,却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花姐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她心里清楚,这是上峰来人了。
她迅速起身,披上衣服,动作熟练而利落。借着微弱的月光,她匆匆走出卧房,沿着长廊快步走向偏房。长廊两侧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花姐来到偏房门口,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然后轻轻推开门。房间内,烛火摇曳,两个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若隐若现。一个男人头戴围帽,白色纱帘垂落在脖颈处,他身着一身白色长袍,正端坐在案桌前,周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他的身旁,站着一位银丝面具男,面具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光。
花姐见状,立刻“扑通”一声跪下,声音颤抖地说道:“参见主人。”随后,又转向面具男,恭敬地说:“见过上封大人。”白衣男子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她起来。面具男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起来吧!主人交代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花姐站起身,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说道:“禀主人,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过不了多久,临安城必然大乱。那个阻碍主人大计的慕容景,也将死无葬身之地。”说到这里,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仿佛己经看到了慕容景的悲惨下场。
银丝面具男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慕容景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你可不要失手,坏了主人的大计!”花姐连忙赔笑道:“上封大人放心,慕容景捣毁了我们那么多窝点,杀了我们无数兄弟,这笔血债我们早就想讨回来了。这次,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