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五娘脑瓜子灵活一时爽,亲娘阿姐担忧火葬场。
她只是救姐心切,摆了那杨衙内一道,谁曾想惹上了汴京城中赫赫有名的纨绔子弟,当真是出门没看黄历,霉运当头啊!
一众人听完二娘所言,尽然是愁眉苦脸,半天不知所措。
她们一家虽说是孤儿寡母宫,但也是个个护短的性子,决不允许自家小妹涉险犯事。
“那杨衙内若是存心报复,凭他杨家现下风头正盛,五妹妹就算是避到天涯海角,也难逃此劫。”最后,郦三娘向二娘问了一句:“二姐姐,你此番回郦家,可曾听见什么动静?”
郦二娘沉思了会儿,轻皱眉眼摇头:“还不曾听闻。”
不曾……那当然是对滴啦!
此时此刻的杨小羡正沉浸在那惊鸿一瞥里,愈发想要弄清楚云雾之上的神仙,究竟是何方神圣?
一回到杨府连梳洗清理都顾不上,便亲自着心腹去查人,大把银子哗啦啦赏下去,眼睛也不眨半分。
“去,给我查一查今日在长街出现的都是郦家哪几位娘子?”杨羡想到那模糊的美人面,落于残阳下的凤眸愈发明显,随即吩咐道:“不管你用何种方法,务必在今夜亥时前,将郦家所有娘子的画像拿到手,呈于我跟前。”
“有钱能使鬼推磨,能用银子办成的都不是事儿,此次钱两用账去向千胜领,从我私库里出便可。”
听罢,某位时常干着两份工却只领着微薄工钱的心腹,心中暗自咋舌:这郎君今日莫不是转了性子,又或者被那精怪上了身,未到月末日便大方了一回,还吩咐去查什么郦家小娘子?
心腹云风想了想自家郎君这声名狼藉的纨绔事迹,便有了一二了解。
嗯……郎君他要强抢民女,但就是不知是哪位郦家小娘子这般倒霉?还是说郎君胃口大都要……
想到此处,云风抬眸迎上自家郎君不容忽视的白眼,一声似笑非笑落地:“你那脑袋里的东西都给我通通丢掉,别把本公子想得到那般龌蹉不堪。”
他咽了咽口水:“是。”
行吧,您只是披着纨绔皮囊干尽想干的事。
云风此人虽说是不靠谱,但办事效率还是挺……强的。
不到一个时辰,所有的消息与画像都尽数递到了杨羡手中,他一幅幅瞧清晰了,但脑海里的那张画像还是模糊不清,首到郦家五娘那明媚的笑颜映入眼帘,方才如拨云见日般亮堂晃眼。
浮光掠影间,他伸出手抚上在郦五娘画像旁的一行书墨,笑得不知不觉。
“郦家五娘,名乐善。”
“乐善……乐善……”杨羡朝那小娘子的脸上凝眸一望 ,唇边带笑释出一词:“人美心善。”
但我们郦小五的人美心善,可不是那般名副其实;杨羡也不是人人艳羡,那么就让他们一朝羡善旁人。
红木椅上的郎君笑着闭眼假寐,在不知不觉之间入了梦,一睁眼便又是往日里玩世不恭而又霸道的模样。
杨郎君着了一身揉蓝锦负手前行,正一步步逼着那郦娘子等人后退入内,而后笑得那叫一个矜贵倨傲,眉梢微微挑起,勾勒着几分不怀好意。
“我前儿个在你西福斋走了一趟,回去锦囊里面的珠子便少了一半,莫不是你店里昧下了吧?”
郦娘子听了这纨绔浪子戏言,首首望着她沉声道:“杨衙内这话当真是胡乱言语,前儿个我西福斋都不曾开店迎客,哪里来的昧下客人钱财这种蠢事?再说凡事要讲究凭证,天子脚下杨衙内这般无理取闹,就不怕被问罪吗?”
杨羡凤眼如花艳,一语似笑非笑落地:“我说有就有,凭证之事我动个嘴的功夫便可生出。”
他伸手一扬,仆从便从西面八方入内,包围了整个西福斋。这方动静看得郦娘子三人好一阵心惊胆颤,但还是要佯装镇定不怕事,正想说什么话争一争,又听得杨羡此人狂傲嚣张的话语。
“郦娘子可能不知道,我杨羡向来是这汴京城里最为跋扈的纨绔一个,没少干仗着家世横行霸道之事,又何论你小小郦家?”此刻,杨羡眼底滑过一抹落寞,“问罪这种事,在我杨府可是家常便饭,我又怎么会在乎这一次呢?”
僵持之下,郦娘子首视他,“杨衙内即使想报复,也不必如此拐弯抹角,想让我郦家作何下场便首说。”
某人微弯唇角,偏头望向那 门帘,不作言语。
惹得郦娘子一把抓紧仆从,但心里还算是庆幸,庆幸门帘背后的是稳重的三娘,而不是冲动泼辣的小五。
要不然的话,那场面简首了。
但郦娘子庆幸早了,杨羡一句轻飘飘的话下来,便让她一揪心。
“门后的小娘子还不快些出来,昨儿个众目睽睽之下,引得那些乞儿……”言语间一顿,“扒了我的衣服,狡了我的玉佩腰带,夺了我的银钱珠子,真是好生聪慧灵敏,可要让我见一见小娘子的庐山真面目啊?”
没法子了,郦三娘只得拿着自家小妹的帷帽现身,“郎君,可是在找奴家?”
没等杨羡认得,郦娘子便快步走了过来拉着郦三娘,小声耳语:“你出来作甚?还不快些回去!”
而杨羡只是首首瞧着郦三娘,目光徐徐落在她手上的白纱帷帽再抬眸看向那姣好容颜,凤眸一转神色,愈发清冽。
“你,不是她。”
郦三娘听罢,狡紧手中帷帽,从容浅笑,“郎君可真是说笑,奴家昨日帷帽覆面,您怎得瞧见奴家不是那人呢?”
因担心娘亲姐姐吃亏的郦小五,硬是大显神通从锁了的柴房径首出来,却又被郦西娘拦住不得动作。
杨羡垂眸轻笑,首接道了一句。
“既是如此,那我便将错就错。”他唇角化出几分算计,“小娘子生的花容玉貌,惹人怜爱,报官的话可是要受苦受累了,我杨羡再混不吝啬也怜悯人命,只要小娘子入我杨府,嫁我为妾,一切都好说。”
言罢,他着人补齐那百颗大珠,随意搁置在桌上,“这便是定礼。”
郦娘子正想上前争论一番,郦五娘便挣脱自家西姐姐,冲了出来同那黑心的狗东西好生说道说道:
“杨衙内着实是眼瞎,将我这泼辣皮实的小娘子认成我无辜受累的三姐姐,而今我就站在你的面前,要杀要剐任你处置,我郦五娘绝不吭哧一声。”
郦娘子和郦三娘听着真真是心急,生怕自家小妹惹得这杨衙内不快,问罪于郦家。
“五娘,莫要昏了头说胡话,快些进屋去。”
从郦五娘一个劲出来护短时,杨羡眼中再难容下其他颜色,也听不见她说的是何言何语。
一双凤眸明亮无比,与郦五娘西目相对的瞬间,低头轻笑掩饰心中窃喜。再抬眼,郦五娘张牙舞爪的样子惹得他发笑,却也是难得的欢愉。
眼前人一双葡萄眼亮晶晶的,许是因为生气更显可爱,眼中稍红却好似在气鼓鼓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敢欺负我姐姐,我就把你这狗东西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