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苒白的喊声划破清晨的宁静,后面跟着踉踉跄跄推着轮椅的顾听阑。
老太太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得松了手,昏迷姑娘软软地倒在地上。
瘦弱男人咒骂一声,转身要跑,却被周行一个扫堂腿撂倒。
军靴重重踩在他持刀的手腕上,骨头碎裂的声响令人牙酸。
"别动!"
周行厉声喝道,却见老太太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哨子。
刺耳的哨声在车厢里回荡。
前后车厢同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五六个壮汉手持铁棍冲了过来。
桑苒白护在顾听阑轮椅前,手微微发抖。
"带头的在行李车厢!"
顾听阑突然嘶哑着嗓子喊道,"他们用运煤车转移妇女!"
周行瞳孔一缩,正要动作。
却见老太太狞笑着扯开衣襟——她腰间缠着圈雷管,引信己经点燃!
"都别动!"
老太太尖声叫道,"让我儿子走,不然大家一起死!"
男人趁机挣脱,连滚带爬地往车厢连接处逃。
周行刚要追,老太太就往前逼近一步,引信"滋滋"燃烧的火花映在她狰狞的脸上。
"周行!"
桑苒白突然喊道,"接住!"
她抛过来个铝制饭盒,周行下意识接住,掀开盖子——里面是半盒滚烫的粥。
他瞬间会意,手腕一抖,热粥泼向老太太面门。
"啊!"
老太太惨叫一声,本能地抬手去挡。
周行抓住机会,一个箭步冲上去,扯断引信,反剪她双手。
"砰!"
枪声突然响起,子弹擦着周行耳畔飞过。
男人站在车厢连接处,手里握着把土制手枪,枪口还在冒烟。
"妈!"
他歇斯底里地喊道,"跟他们拼了!"
老太太突然暴起,枯瘦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她一头撞向周行胸口,年轻人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几步。
老太太趁机挣脱,扑向地上的昏迷姑娘。
"别过来!"
她扯开姑娘的衣襟,露出腰间同样缠着的雷管,"再过来我就..."
话音未落,一枚银针破空而来,精准地刺入她手腕穴位。
老太太手臂一麻,雷管"啪嗒"掉在地上。
桑苒白举着针灸包,指尖还夹着另一枚银针。
这是她在空间里找到的,沈如风给她的书早己派上用场。
她脸色苍白如纸,却稳稳地站在顾听阑轮椅前,像一株迎风而立的格桑花。
"周行!"
顾听阑突然喊道,"小心身后!"
男人不知何时绕到周行背后,土制手枪抵在他后心。
周行却勾起嘴角,突然一个后踢,正中男人手腕。
手枪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道弧线。
"砰!"
枪声再次响起,子弹击碎车窗玻璃。
周行一个翻滚接住下落的手枪,枪口稳稳指向男人。
"别动。"
他声音冷得像冰,"这把枪的保险栓是我装的,只有我知道怎么开。"
男人僵在原地,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老太太瘫坐在地上,像被抽走了脊梁骨。
车厢里响起此起彼伏的警笛声,乘警们终于赶到。
顾听阑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他看向桑苒白,却发现她脸色异常苍白,身子摇摇欲坠。
"苒苒?"
他焦急地喊道。
桑苒白勉强扯出个笑容,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顾听阑想要接住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在视线中模糊。
"医生!快叫医生!"
周行的喊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顾听阑死死攥着轮椅扶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多希望能像从前一样,将她稳稳接在怀里。
可现在,他连为她擦去额角冷汗都做不到。
泪水模糊了视线,他仿佛又看见那个在家属院外采花的姑娘,听见她银铃般的笑声。
那时的他们,都以为岁月静好,来日方长。
"顾听阑..."
桑苒白微弱的声音传来,"我没事..."
他低头看去,她正艰难地睁开眼,嘴角挂着虚弱的笑。
阳光透过破碎的车窗洒在她脸上,像镀了层金边。
周行押着人贩子从旁边经过,老太太还在歇斯底里地叫骂。
顾听阑却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的世界只剩下桑苒白苍白的脸,和她努力伸向自己的手。
他多想握住那只手,像从前一样给她力量。
可他的手指依旧僵硬地垂在轮椅扶手上,连动一动都做不到。
这一刻,顾听阑忽然明白,有些伤痛,比子弹穿胸还要痛上千百倍。
硝烟散去后的车厢里飘着淡淡的槐花香。
周行单膝跪在昏迷的姑娘身旁,军用匕首挑开她腰间缠绕的伪装雷管。
不过是裹着煤灰的纸筒。
姑娘睫毛颤动时,他认出这正是昨天被他占了座位的小姑娘。
蓝布衫第二颗扣子还留有他当时道歉时碰掉的线头。
"同、同志..."
姑娘攥着撕破的衣襟往后缩,后脑勺的发卡在混乱中崩开,乌发散在周行军装前襟。
年轻人触电般后退半步,耳尖红得能滴血。
"这是假炸药,他们用红头绳标记..."
话没说完就被乘警长的惊呼打断:"三号硬座车厢发现五个昏迷的!"
"追,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顾首长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