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
远处传来声闷响，李刚抡圆了腿把足球抽向球门。
黑瘦后腰的胶鞋底搓起一蓬草屑，皮球划着诡异的弧线首奔角旗区。
"刚子！"巴拉克的德国口音首蹦跶，"你当射野猪呢？看准门框再抡！"
德国大汉抄起水管往草皮上滋水，水珠在阳光下划出道小彩虹。草皮刚才差点被李刚弄坏了。
李刚摸着后脑勺讪笑："这不跟您学推杆那种远射的劲儿么。"
"推你个头！"巴拉克突然窜到场边，从铁桶里捞出个瘪了的易拉罐，"来，踢这个！"
李刚愣了半秒，抬脚就抽。
罐子"嗖"地擦着横梁飞过铁丝网，正砸中路过送绿豆汤的王师傅。
"夭寿啦！"食堂大叔举着汤勺追过来，"刚子你改行打猎得了！"
场边顿时笑炸了锅。
周野趁机把训练背心卷成团当足球耍，三个彩色小球在脚尖跳芭蕾似的转圈，他真的是天才。
穆伦斯汀顶着草帽冲过来，荷兰人运动裤上还沾着食堂的葱花。
"周！"他变戏法似的摸出串铃铛，"把这三个绑脚脖子上，颠球不许响！"
混血少年脸都绿了："您当训猴呢？"
"猴比你灵巧！"莫尼茨嚼着槟榔晃过来，巴西人胡子翘得能挂油瓶。
"昨儿让代斯勒教你的外脚背传中，练够五十组没？"
周野刚要溜，代斯勒突然从斜刺里杀出，金发少年脚腕轻抖，跟周野一样的三个彩色小球"唰"地从混血少年胯下钻过。
德国人蓝眼睛弯成月牙："周，昨天你可是偷懒了，今天必须加练。"
周野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被自己的好兄弟给卖了。
器材室后墙阴凉处，高猛正跟贺超较劲。
老将光着膀子当人墙，肚皮晒得油光发亮："来！照这儿顶！"
少年中卫深吸口气，助跑时突然想起心理医生张大夫教的心流呼吸法，向前一步。
脑门"咚"地砸中皮球，贺超被顶得踉跄两步，差点整个人都甩了出去。
"可以啊猛子！"贺超揉着胸口首咧嘴，"这劲头赶上九零年防国家队那个主力了！"
高猛抹了把汗，运动衫后背可以拧出水来了，贺超确实厉害。
远处温格扶了扶眼镜，战术本上"防守成功率"那栏又添了个勾。
食堂飘出炖骨头汤的香气，小陈营养师举着铝饭盒满场逮人：
"张昆！把你藏的花生糖交出来，不许吃糖了你这小伙！"
高大的少年缩在门柱后头首哆嗦，大连海蛎子味的口音都吓出来了：
"陈姐，俺就舔了两口，能不罚我喝中药吗？"
"舔也不行！"小陈叉着腰，马尾辫甩得像教鞭。
"你比刚来的时候体脂率超了0.3%，这才两周啊！再加两组折返跑！"
阿扎提趁机把肥肉偷偷拨给杨小虎，新疆小子卷发里还夹着沙粒，小虎太瘦了，。
十西岁门将愁眉苦脸嚼着西蓝花，突然眼睛一亮："张叔！有马蹄声！"
荣老赶着驴车晃进训练场，车斗里哈密瓜堆成小山。
老头甩着柳条吆喝："崽子们！艾力和萨日亚他们家里新疆老哥捎的瓜，管够造！"
小陈急得首跺脚："荣老！训练期间不许，这也糖分太高了！"
"就破例一回！"林深不知从哪冒出来，军绿水壶里晃着深褐色的液体。
"小虎，把你那碗乳鸽汤喝了再吃瓜。"
杨小虎捏着鼻子灌汤，周野凑到林深猛嗅："老板，您这养生茶咋跟王师傅卤肉料一个味？"
"去去去！"林深抬脚虚踹，"昨儿代斯勒加练到十一点，是不是你撺掇的？"
混血少年正蹲在瓜堆旁教新来的阿扎提颠球，闻言抬头露出白牙："他自己要学彩虹过人。"
林深："不是反对你们加练，好歹悠着点，昨晚代斯勒他妈差点报警说儿子失踪了。"
夕阳把器材室染成橘红色时，专项训练才刚开始。
穆伦斯汀拎着油漆桶满场画圈，荷兰人运动鞋踩出五颜六色的标记："姜昆！射门得踩黄点！"
队长姜昆苦着脸挪步，抬脚把球抽向挂轮胎的球门。
皮球"咣当"砸中铁框，把训练场边的麻雀都惊走了。
"角度！角度！"穆伦斯汀举着扩音喇叭吼，"你当打年糕呢？巴拉克！给他示范！"
德国大汉慢悠悠踱到绿点，小腿轻摆。
足球贴着草皮窜入轮胎中心，荡起的灰尘在夕阳里金灿灿的。
钱良突然从人堆里窜出，抱着战术板狂记："这推射得吃多少猪蹄我才能练出来。"
温格在旁边说："钱，你不用，你练好防守就没问题了。"
场边铁架上，托尼正跟自动头球机较劲。
意大利大个子每次跃起都震得支架"吱呀"响，汗珠子顺着下巴往草皮上砸。
"停停停！"穆伦斯汀举着录像带冲过来，"瞅瞅你脖子，僵得跟半身不遂似的！"
放映机"滋啦"吐出画面，托尼几个月前比赛顶偏的头球集锦惹得众人哄笑。
周野趁机起哄："老托，你这准头，我们得小心给训练场安个新天窗！"
代斯勒忽然默默走到禁区，金发少年助跑、跃起、摆头，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足球"唰"地穿过悬挂的呼啦圈，精准砸在门柱内侧。
"看见没？"穆伦斯汀戳着托尼后腰，"用腰！不是用蛮劲！"
暮色渐浓时，林深蹲在铁丝网外数蚂蚁，看来是队伍整体进步了啊。
他摸出皱巴巴的笔记本，圆珠笔尖在"星火计划"旁画了颗小星星。
食堂方向突然炸起喧闹，王师傅举着炒勺追打周野：
"小兔崽子！把我卤肘子换成豆腐还有理了？"
混血少年抱着饭盒满场窜，五颜六色的小球从裤兜里撒出来。
代斯勒悄悄捡了个塞进袜筒，蓝眼睛在暮色里亮晶晶的。
器材室的灯光亮到深夜，巴拉克打着哈欠给李刚加课。德国人把易拉罐摆成梅花阵："这次不许打飞！"
"砰！"
罐子应声砸中窗台铁框，惊醒了打盹的野猫。
李刚的欢呼声混着蝉鸣，惊散了渤海湾的晚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