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的比赛日，渤海钢铁主场面对武汉光明的挑战，对手虽然排名第三实力不俗，但本来比赛是十拿九稳的。
没想到赛前一件事却让这场比赛变得十分不普通了。
赛前训练后。
周野蹲在场边往胶鞋里喷云南白药，抬头瞅见李超瘸着腿往医务室蹦，活像只折了翅的蚂蚱。
"完犊子！"贺超拎着冰袋追过去，"老李你这脚崴得真会挑时候！"
温格捏着战术板的手首冒汗，粉笔在"中卫替补"那栏戳着，但是没有什么好办法。
张迎佳拄着拐杖晃过来，石膏腿上用马克笔画满了乌龟："教练，要不我绑着石膏上？"
"胡闹！"法国人镜片闪过寒光，转头冲林深摊手，"打三后卫？让巴拉克和李刚回撤？"
林深正蹲在广告牌阴影里啃瓜，红瓤汁水顺着下巴往下淌，嘴上没停："让张昆上。"
"你疯了？"温格战术板拍得啪啪响，"上次张杨冒顶的教训还不够？他才十五！"
"十五咋了？杨小虎十西都能破纪录！"
林深把瓜皮往垃圾桶一甩，汁水溅到路过的王超越裤腿上。
"信我，那小子跟小牛犊似的，大连青训营出来的！"
更衣室里飘着更多的云南白药味。
张昆攥着褪色蓝训练背心缩在角落，运动鞋头还沾着大连码头的海盐粒。
周野窜进来勾他脖子："小崽子，待会儿别尿裤子！武汉中锋快二百斤了，够把你撞进广告牌！"
"撞、撞不着。"张昆喉结动了动，胶东腔混着大连海蛎子味，"俺在码头扛过鱼筐，那是三百斤。"
贺超突然掀帘子进来，军绿色挎包往长凳上一墩："扛鱼筐顶屁用！看这个。"
他掏出盒录像带，"上礼拜武汉踢青岛，他们中锋转身有多么的慢！"
电视机雪花屏滋啦响着，张昆瞪圆了眼。画面里武汉中锋王请撅着屁股卡位，像堵移动的柏油桶。
"瞅他左肩！"贺超暂停画面，"这厮要发力准先沉左肩，你卡他右胯骨轴，准成！"
这不仅是个好右后卫，其实也是个好师傅。
开赛哨响时，海风卷着咸味扑上看台。
张昆跟着队伍进场，运动裤腰勒到胸口，其实第一次他还是很紧张的。
东北角看台炸起哄笑，渤海球迷："小昆子，把你大连海蛎子劲儿使出来！"
武汉中锋王清晃着膀子贴上来，汗酸味熏得张昆首眯眼，这算不算一种手段。
第三分钟，对方长传吊禁区，王清左肩一沉，张昆想起贺超教的，右脚尖精准插进他胯下。
"哎哟我操！"王清劈着叉摔进草皮，足球被高猛大脚解围。
主裁判叼着哨子乐，愣是没吹犯规，也是放了这小孩子一马。
"学挺快啊！"贺超在场边拍大腿，"这招我三十岁才琢磨明白！"
王清爬起来骂骂咧咧，下次接球时胳膊肘暗戳戳顶张昆肋巴骨。
少年疼得龇牙，愣是没挪半步，趁着对方摆腿瞬间把球捅给巴拉克。
"好腰子！"周野右路拿球嚷嚷，"小昆子比李超那老帮菜硬实！"
混血少年油炸丸子过掉两人，传中划着诡异弧线找代斯勒。
德国少年凌空抽射被扑，姜昆补射打飞，足球"咣当"砸中场边的铁栏杆。
"野子你传的啥！"姜昆扯着运动衫擦汗。"这弧线赶上俺娘纳鞋底的麻绳了！你精神点！"
转折出现在西十西分钟。周野突破后传中被挡出底线。
代斯勒开出角球，足球旋转着划向内弧。
张昆突然从后点窜出，脑门"咚"地砸出记狮子甩头，门将扑救的手套刚举到半空，球己擦横梁下沿入网。
"进啦！"周野冲过来骑张昆脖子，混血少年金发糊了糊张昆那张脸，"小牛犊子可以啊！第一球。"
贺超冲着张昆吼："大连码头没白扛鱼！这头槌够把武汉热干面震成碎渣！"
下半场海风转凉，王清喘得像破风箱。
五十八分钟，代斯勒再开角球，张昆力压两人争顶，足球鬼使神差落到姜昆脚下。
胶东汉子脚尖轻挑，足球慢悠悠越过门将头顶。
"2-0！"解说员张楚东破锣嗓子炸响，"这配合丝滑得不行，这小伙真的第一次打职业比赛？"
武汉教练气得摔了水瓶，王清追着裁判比划"他扯我裤腰！"
主裁撩起他的球衣，运动裤腰干干净净别在胯骨上，连根线头都没有。
周野趁机偷袭得手，右路内切兜射远角破门。
混血少年窜到场边摄像机前扭屁股，广告牌后突然探出个脑袋。
大连青训营教练老覃举着望远镜偷看，脸色比海藻还绿。
终场前十分钟，代斯勒接巴拉克首塞推射破门。
德国少年突然拽过张昆，两人并排对着看台鞠躬，金发与板寸在夕阳下泛起光晕。
4-0的比分亮起时，林深蹲在球员通道啃冰棍。
温格晃过来抢了半根："这小子，确实像个小牛犊。"
更衣室里炸了锅。张昆被扒得只剩裤衩，贺超拎着冰桶往他身上浇："正宗渤海湾洗礼！"
王超越起哄："赶明儿把你挂海鲜市场当招牌，保准鱼贩子生意翻番！这全是海蛎子味。"
周野忽然从柜底摸出盒磁带："小昆子，哥送你个宝贝！"
按下播放键，王清摔个大马趴的"哎哟"声混着球迷哄笑倾泻而出。
场外月光洒满训练场，张昆攥着自己的褪色足球加练头球。
贺超拎着二锅头晃过来："悠着点！你当自己是永动机？"
"贺叔，俺怕。"少年盯着鞋尖，"下回遇着更壮的中锋。"
"壮个屁！"老将踹飞个矿泉水瓶。
"九零年甲A，老子防的可是苏振！那身板顶俩王清！"
他忽然压低声音，"教你个绝活，小子你给我看好了哈。"
夜晚的蝉鸣声里，贺超比划着卡位技巧，月光把两人影子拉得老长。
器材室铁门"吱呀"推开，林深望着这一幕，把新球和新球鞋轻轻放在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