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蹲在训练场边的水泥台阶上啃煎饼果子，葱花碎顺着指缝往下掉。
也不知道他这是不是跟温格和伊鲁埃塔学的，这么喜欢吃这个了。
荣老拎着搪瓷缸晃过来。
"林总，钱良那小子今早到，"荣老嘬了口茶，"温格昨儿半夜还扒着录像看山东队的比赛，眼珠子都快瞪出火花了。"
林深抹了把嘴："那法国佬轴得很，非得把王超越从山东挖来打左后卫。”
“人家现在在预备队打的可是前锋，听说昨天训练脚射门把青训营的窗户都打碎了。"
正说着，远处传来"咚咚"的脚步声。钱良拎着个蛇皮袋小跑过来。
他脸颊上还沾着火车上的煤灰，见到林深"啪"地立正："林总，哈尔滨钱良报到！"
"来了就成。"林深拍拍他肩膀。
"先去医务室测体脂，马队医新买了台日本仪器，跟电椅似的——嗷！"话没说完就被荣老踹了一脚。
第二天，训练场上飘着新割草皮的青草味。温格捏着战术板站在场边。
他忽然冲场内喊："李刚！别跟个木桩似的杵着！"
李刚正和新来的钱良较劲，闻言脚下一滑，差点被钱良的假动作晃个跟头。
年轻的黑瘦后腰喘着粗气嘟囔："这哈尔滨冰碴子，带球咋跟泥鳅似的......"
"这叫灵性！"荣老在场边乐得首拍栏杆，"他练远射比你练那脚远射时间长多了！"
温格突然转身，战术板差点戳到林深鼻尖："林，钱良的防守站位有问题。"他在草图上画了个圈。
"你看他回追时总往中路缩，左路空档能跑马车了。替补这方的左后卫不行啊。"
"这不正好让王超越补位？就是您想把它买过来的原因吧。"
林深摸出皱巴巴的手帕擦汗，"那小子速度比周野还快，刚才试训时那阵风差点把张卫国的球裤带下来。"
荣老突然插话："要我说，让王超越改打左后卫，就跟当年把张卫国从前锋改边卫一个路数！"
老教练比划着撕扯动作，"那崽子抢断时跟饿虎扑食似的，适合干这脏活！"
他们忘了昨天还说温格异想天开来着，不过林深看过了，王超越左后卫位置上潜力现在就有西星加八十以上的适配度。
这说明温格眼光丝毫没问题呀。
正说着，场边突然炸起哄笑。王超越追着足球冲出边线，一不小心冲了出去，一头撞翻了场边的大晾衣架。
湿漉漉的球衣、袜子天女散花般落下，正巧罩在路过的食堂王师傅头上。
"小兔崽子！"王师傅顶着条红裤衩跳脚，"这月能让你吃到肉算我输！”
温格扶了扶眼镜，嘴角难得："有股狠劲，确实适合改造。"
他突然提高嗓门，"王！过来试试左后卫！"
少年磨磨蹭蹭蹭到场边，运动裤膝盖处还挂着草屑："教练，我、我打前锋的......"
"前锋？"荣老突然揪住他耳朵。"你昨儿那脚射门，差点把三楼财务科的暖水瓶震碎了！"
训练赛重新开打。王超越别扭地站在左后卫位置，像只被拴住的猴。
对面周野带球冲来，混血少年脚尖一挑就要玩彩虹过人。
"啪！"王超越突然侧身卡位，硬生生用屁股把周野顶出边线。
周野摔在草皮上骂街："你小子咋知道我要干嘛的？"
"好腰！"荣老在场边首拍大腿，"这屁股顶人功夫，够李铁柱学半年的！"
温格在战术本上刷刷记录："转身速度合格，但传中脚法......"
话没说完，王超越一记高射炮式的解围，足球"咣"地砸中二楼办公室玻璃。
林深缩了缩脖子："得，这个月第三块玻璃了。除了栗军和李刚，又来了一个啊。"
傍晚的食堂飘着韭菜盒子香。李铁柱端着海碗蹲在台阶上。
他冲正在加练的王超越喊："小子！下次训练咱俩试试单挑啊。"
温格端着餐盘坐到林深对面，叉子把炒鸡蛋戳得千疮百孔，边吃边跟荣老聊着。
"中锋太多，得取舍。"他蘸着菜汤在桌布上画阵型，"托尼和铁柱都能打单箭头，代斯勒更适合影锋......"
"打轮换呗！"荣老突然插进来，手上拿着一个啃了一半的西红柿，"铁柱这老梆子，让他一周踢一场能要了老命！"
林深扒拉着碗里的炒饭："现在头疼的是中卫替补。高猛昨儿训练拉伤，李超一个人顶不住。"
饭粒粘在下巴上晃悠，"青岛队那个赵大海......"
"打住！"荣老突然拍桌，"那家伙转身比航母还慢！那次比赛让周野过了八回！"
温格突然用叉子敲响玻璃杯："山东队下午回电了。"
他掏出一张传真纸，"对王超越要价三十万，搭两个青年队名额。"
"抢钱呢？"荣老差点把假牙喷出来，"王超越这小子值三十万？够买一车皮猪肉了！"
林深摸出计算器按得噼啪响："跟他们说二十万，再送两箱渤海大对虾，听说他们领队就好这口。"
夜色渐深，训练场的探照灯把草皮照得发白。
钱良还在加练折返跑，球鞋底快磨穿了。
王超越蹲在球门边练传中，第十八个球砸中了场边睡觉的野猫。
"俩活驴......"荣老拎着保温杯晃过来，"不过够拼终究总是好事的。"
林深望着远处亮灯的办公楼："温格还在看录像？"
"可不，抱着那台松下录像机跟抱媳妇似的。"
荣老突然压低声音，"听说他相中沈阳队一个门将，叫安......安什么来着？"
"安奇？"林深眼睛一亮，"那小子才十二岁，在青年队打篮球呢！有小杨旭就够打啦。"
晨雾未散时，山东队的黑色桑塔纳己经停在办公楼前。
领队腆着肚子下车，西装扣子绷的很紧，“林总，我虾呢？"
谈判室里烟雾缭绕。温格捏着鼻子缩在角落，看林深和山东领队像菜市场大妈般砍价。
"二十五万，不能再多了！"林深把合同拍得啪啪响，"我们青训营随便你挑俩好苗子！"
领队吐着烟圈："二十八万，再搭上周野那小子......"
"做梦！"荣老突然踹门进来。
"周野是咱厂区姑娘们的公共财产，少根汗毛都得跟你拼命！他还是我们法国教练下赛季主力，疯了才卖。"
两边辛苦的讨价还价着。
最终，当王超越在合同上按下手印时，食堂后厨飘出炸对虾的香气。
山东领队嚼着虾须嘟囔："亏了亏了......"
"亏个屁！"荣老往他盘里又怼了两只虾，"这虾可都是三斤以上的渤海刀！"
最终，二十六万加一个二队的前锋，王超越转会渤海钢铁。
傍晚的战术课上，温格把新阵型图画得跟蜘蛛网似的。王超越盯着左后卫位置首挠头："教练，我真能行？"
"不行也得行！"李铁柱突然从后排探头，"老子当年十六岁的时候还是炼钢工人呢，现在不照样......"
"照样当射门打铁王？"周野嚼着泡泡糖插话，被荣老一巴掌拍在背上。
温格敲着黑板："钱良打后腰，王超越左后卫。李刚的话"
他忽然顿住，看着黑瘦后腰在座位上打瞌睡，口水把面前战术本都洇湿了。
"散会！"荣老突然吼了一嗓子，"加练的留下，别练的太晚了，记得这两天去找马队医记录身体指标"
月光洒在训练场时，王超越还在和钱良加练二过一。
足球撞在广告牌上的"砰砰"声惊飞了槐树上的麻雀，两个新来的人都很拼命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