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府，长乐楼。
书房之内，陈淼身着月白暗纹锦袍，坐于花梨木书案前整理文书，墨香与案头青瓷瓶中斜插的迎春花枝悄然缠绕。
帘栊轻响，晴雯掀着葱绿撒花软帘步进入屋中，她上着银红撒花软绸比甲，下系葱黄缠枝莲绫裙，外披藕荷色刻丝绣春披风，鬓边松松挽着髻儿，插一支赤金点翠步摇。
少女那瓜子脸儿白里透红，柳叶眉下一双杏子眼水波潋滟，腰肢不盈一握，行动时裙角绣着的并蒂莲随步轻颤，端的是风流灵巧，比别个丫鬟更显俏利，
敛衽福了一礼，晴雯声音清脆如莺啼：“殿下，西府的鸳鸯姑娘在外头候着。”
“鸳鸯？”陈淼执笔的手微顿，狼毫尖一滴墨珠坠落在宣纸上，洇开半朵墨梅，颔首道：“引她进来吧。”
晴雯那对水波潋滟的杏眼飞快朝书案瞟了瞟，见陈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悄悄咬住下唇，把呛嘴的话咽了回去。
福身时故意让藕荷色披风的流苏扫过书案，惊得案头宣纸晃了晃，才脆生生应道：“殿下稍候片刻，奴婢这就去请鸳鸯姑娘来。”
转身时脚步比平日重了些，葱绿软帘被她甩得哗啦作响，廊下铜铃都被震得叮当作响，明明是去传话，背影却挺得笔直，连鬓边点翠步摇都颤出几分不大情愿的别扭，倒像是那廊下被春风吹歪了的海棠花枝。
陈淼见状，指尖叩了叩书案暗笑，晴雯这丫头，老毛病又犯了，那酸溜溜的醋劲儿，一点儿也不掩饰。
帘栊再响，鸳鸯已款步而入，她上着件石青缂丝比甲，比甲下露出藕荷色罗纹软缎夹衫，领口微敞处隐约可见银红抹胸的绣边，下系一条豆绿撒花百褶裙，行走时如溪水流过青石，勾勒出腰肢不盈一握的曲线。
“奴婢见过殿下。”丽人敛衽行礼时，赤金镶翠长簪挽着的松髻轻颤，鬓边两朵带露白玉兰拂过颊侧，那双杏仁眼顾盼间沉稳有度，既有大丫鬟的稳重，又不失春日元气。
陈淼倚着紫檀雕花座椅，剑眉下的星目打量着鸳鸯，一身春装素雅却不失贵气，虽无晴雯的俏利风流，却自有端方持重的气韵。
鸳鸯见陈淼只含笑打量，雪腻脸颊霎时浮起红晕，粉唇抿得更紧，垂眸低声道：“殿下，老太太差奴婢来说，宝二爷婚期近了，不知殿下可有闲时去吃席，府里好预备座次。”
陈淼并未回答，指尖轻叩花梨木书案，反问道：“王妃可曾知会过？”
“刚从王妃院里过来。“”鸳鸯颔首时，鬓边白玉兰轻颤，轻声道：“老太太说这事该当亲来请示殿下。”
陈淼闻言笑意更深，贾母何等精明，明知宝玉婚事需借重他的身份撑场面，却偏不叫元春直接传话，反让贴身大丫鬟专程来“请示”。
这看似绕弯的礼数，实则既顾全了元春的体面，又用鸳鸯来讨他的欢心，这贾母的人情世故，恰到好处。
“知道了，告诉老太君，本王会过去。“
“是。”鸳鸯心下微松，敛衽行礼，柔声道：“那奴婢告退了。“
“怎么，这么着急回去？”陈淼斜倚在紫檀座椅上，指尖轻叩着扶手，凝眸看着鸳鸯的背影，笑意里带着几分促狭。
鸳鸯刚跨出门槛的脚猛地顿住，素手攥得绣帕发皱，转过半个身子，鬓边白玉兰险些被发簪扯落，垂下的睫毛剧烈颤动着：“不知殿下...可还有什么吩咐？”
陈淼慵懒耸肩道：“本王肩颈有些酸，过来揉揉。”
鸳鸯闻言怔了怔，粉唇抿成细线，终究款步上前，绕到紫檀座椅后，纤纤素手隔着月白锦袍落在陈淼的肩井穴上，轻轻揉按起来。
原是奴婢，伺候人本是分内事，可这动作在书房暖光下却多了几分逾矩的亲昵。
指尖刚施了三分力揉按，忽听陈淼问道：“贾赦那边的事如何了？可还在扰你？”
鸳鸯心尖猛地一颤，弯弯睫羽如蝶翼扑簌簌颤动，按在肩骨上的手劲都松了松，低声回道：“回殿下的话，老太太罚大老爷在祠堂跪了一夜，如今...如今没再来了。”
话音未落，她忽然想起什么，素手按在他肩井穴的指尖微微蜷缩：“说起来还得谢过殿下，若不是您...奴婢怕是真铰了头发做姑子。”
话音刚落，她便想起了什么，说道：“说起来还要谢过殿下，若不是您，奴婢头发都要剪了去做姑子。”
犹记当堂剪发那日，剪刀刚触到鬓边青丝，正是殿下劈手夺过她手中的锋利银剪。
陈淼忽的扭过身，对上鸳鸯鹅蛋脸面上那双修眉杏眼，揶揄的笑道：“就这么口头上道谢，也太没诚意了吧？”
“殿下...这是何意？”鸳鸯心尖发慌，微微偏过螓首不敢直视，声音细若蚊蚋。
诚意，殿下是要什么诚意？
话音未落，忽觉揉肩的手背上多了只温热的手掌，陈淼指腹着鸳鸯腕间银镯，触感透过薄纱传来，惊得她娇躯微颤却不敢动弹，只听殿下轻笑：“本王能有什么意，自然是来讨债的。”
讨债？她能欠殿下什么债。
陈淼仰头看着鸳鸯，目光落在丽人晶莹的粉唇上，剑眉下的星目微微闪动，轻笑道：“今儿个抹了什么胭脂，让本王尝尝可好？”
鸳鸯闻言心尖一颤，白皙脸颊霎时漫上红晕，仿佛晨露沾了桃花瓣，那抹绯红掠过颧骨时，竟洇出几颗细若烟尘的小雀斑，像宣纸上不经意洒落的朱砂碎屑，为这丫头平添了几分俊俏活泼的气息。
“怎么，这点小要求都不答应？”陈淼指尖着鸳鸯腕间银镯，目光里映着丽人羞红的脸颊，饶有兴致地瞧着她贝齿咬得下唇发颤，偏又强装镇定的模样，面上的笑意更深。
不得不说，这般逗弄丫头，透着鲜活的妙趣，有意思的紧！
鸳鸯贝齿轻咬下唇，朱唇刚启欲言婉拒，忽觉皓腕一紧，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骤然袭来，她惊呼未出，足下已失了重心，整个人如飘萍般向前踉跄，径直栽进一怀的温热之中。
月白锦袍上清冽的冷香混着墨砚余韵扑面而来，撞在殿下坚实胸口的刹那，鸳鸯清晰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咚咚声响几乎要震碎衣襟下的银质抹胸。
“殿…殿下！”雪腻的面颊瞬间涨成霞色，素手慌乱地抵在陈淼身前的锦缎上，指尖触到衣料下遒劲的肌理，惊得指尖发颤，连声音都染上了不易察觉的抖意：“莫要…莫要胡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