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内。
描金屏风挡了大半景致，却挡不住屏风缝隙里泄出的景色，只见宝琴斜坐于斑驳的花梨木案上，藕荷色绣裙被揉得褶皱狼藉，玉颜酡红如染了晨露的海棠，鬓边白玉兰歪到了耳后，几缕青丝垂落颊边。
而九哥哥......
湘云看着这幕，丰腻的脸蛋霎时烧得像火炭，指尖的月白绣帕险些脱手，她虽已知了人事，知晓些闺阁秘事，却从未想过会亲眼目睹这般赤诚的景象。
宝琴姐姐她怎么能...怎么能在这空阁里做这种事，莫不是宝琴姐姐欺负九哥哥？那样腌臜的地方，怎可让九哥哥...
心口像被重锤砸中，湘云慌忙用帕子堵住嘴，生怕漏出半声惊呼。
想走，双腿却像灌了铅般沉重，眼睁睁看着屏风缝隙里，宝琴微扬的雪颈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那模样竟与平日里娇憨的少女判若两人。
这荒唐的一幕，怕是要烙进眼底了。
这会儿，宝琴仰起天鹅般优美的秀颈，整个人晕晕乎乎如坠云雾，雪腻的玉颜酡红似晚霞浸染，弯弯的眼睫微微颤动，低垂眼眸瞥了少年一眼，心底羞意与欢喜如潮水翻涌。
淼哥哥也真是的，即便不嫌弃自己，这般急切也太...
正自羞臊，眼角余光忽然扫过雕花门缝，一抹晃动的月白色衣角赫然入目，宝琴娇躯浑身一僵，如遭雷击。
凝神细看，那门缝外露出半张熟悉的面孔，那双杏眼睁得溜圆，像两颗受惊的黑葡萄，正是湘云！
湘云攥着帕子的指尖泛白，指节因用力而凸起，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暖阁内，眸中盛满了震惊与羞恼。
“完了……”这两个字如重锤砸在宝琴心上，方才的迷醉瞬间消散，只剩彻骨的冰凉。
她分明看见湘云喉间滚动，像是要惊呼出声，却又死死咬住唇瓣，那张丰腻的脸蛋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变幻不定。
宝琴只觉心湖轰然炸开千层浪，指尖不自觉掐进掌心，原本绯红的脸颊瞬间褪去血色，连鬓边的白玉兰都仿佛失去了光泽。
她下意识地想推开陈淼，却被他抱得更紧，一时之间心湖中掀起惊涛骇浪。
.............
陈淼拿过锦帕擦了擦脸，瞧着宝琴瘫在案上生无可恋的模样，心下不觉好笑，低声笑道：“宝琴妹妹，本王都没嫌你，倒先臊上了？”
猝不及防的....
见宝琴久久不语，陈淼这才留意到她眸光怔怔出神的看着门缝，顺着目光望去，门外却空空如也。
宝琴眼尾泛红，颤巍巍拽住陈淼的袖口，眉眼间萦绕着一抹惊惶之色，声音哽咽的唤道：“淼哥哥...”
陈淼眼皮一跳，上前将宝琴丰腴娇躯揽进怀里，鼻尖萦绕着少女发间残留的香草甜气，柔声道：“傻丫头，哥哥疼你还来不及呢，不会嫌弃你的。”
掌心碾过少女腰间的软腻肌理，只觉怀中人儿仍在微微颤抖，平日里活蹦乱跳的小姑娘，此刻却像只受惊的兔子，垂着的长睫上还凝着未干的水光，倒比戏台上的旦角更惹人怜爱。
宝琴将螓首靠在陈淼身前，听着少年沉稳的心跳，紧绷的心弦微松，可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湘云那双圆睁的杏眼。
她分明看见湘云眼中的震惊与羞愤，那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定是瞧了个真切。
见陈淼只顾着她的耳垂，丝毫未察觉方才的窥影，宝琴咬着唇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横竖是躲不过了，只盼云妹妹能念及姐妹情分，别将这事传扬出去...
念及此处，宝琴不自觉往他怀里缩了缩，藕荷色裙摆扫过案上积尘，惊起一缕微光在两人交叠的身影间流转，恰似她此刻纷乱难平的心绪。
.....................
却说湘云这边，几乎是踉跄着逃离暖阁，月白裙裾扫过游廊栏杆，惊得廊下的雀儿扑棱棱飞了起来。
少女她攥着帕子一路疾走，绣花鞋底蹭得青砖沙沙作响，直到看见自家“枕霞居”的青瓦飞檐，才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冲了进去。
一脚踏进厢房，湘云反手闩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息，胸口剧烈起伏得像要炸开，桌上半温的茶盏被她一把抓过，“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温热的茶水烫得舌尖发麻，却压不住喉间的悸动感。
后知后觉摸到后背，月白罗衫早已被冷汗浸得贴在皮肤上，凉津津的透着股腥甜气。
湘云跌坐在床榻边，手指绞着裙角的珍珠流苏，脑子里还在翻涌着暖阁里的景象。
宝琴酡红的侧脸、陈淼揽着她腰肢的手，还有那屏风缝隙里漏出的、让她面红耳赤的腻声，尤其是最后，宝琴姐姐那....她怎么就...就....
湘云身子忽然发起烫来，从耳根一直烧到后颈，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定是被宝琴姐姐看见了……”少女猛地抬手捂住脸颊，掌心触到的肌肤滚烫如火，仿佛那扇轩窗的缝隙还在眼前。
方才踮脚窥探时，宝琴那双骤然睁大的杏眼，分明像针扎似的戳在她心上，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竟做出这等偷瞧的腌臜事，传出去岂不是要臊死！
越想越慌，湘云索性蜷起身子，把脸埋进膝盖里，月白裙摆在腿边堆成一团，衬得她露在外面的脚踝越发纤细。
良久，湘云才从惊惶中回过神，指尖无意识着锦褥上的并蒂莲刺绣，那金线绣制的花瓣在暮色中泛着微光，却映得她眸色愈发迷离。
原来九哥哥与宝琴姐姐躲进空阁，并非兄妹间的玩笑亲昵，而是早已暗通款曲。
“难怪这般鬼鬼祟祟...”湘云咬着唇，忽然想起府里下人的闲言碎语。
都说端王殿下陈淼生来风流，见了美人儿便挪不动步，府中姐妹谁没被九哥哥揉过脑袋、夸过容貌？
以往只当是兄长对妹妹的亲昵，可如今看着宝琴珠玉般的模样在九哥哥怀中软倒，由不得她不多想。
宝琴是九哥哥认的干妹妹，自己又何尝不是？
念及此处，湘云忽然打了个寒噤，要是九哥哥对宝琴姐姐的好，原是藏着这般心思，那对自己呢？
湘云猛地抬眼，瞧见妆镜里映出的少女容颜：丰腻的脸蛋尚带着未脱的稚气，杏眼水润，唇瓣如樱。
九哥哥曾说她“像刚摘的荔枝，水灵儿”，那时只当是玩笑，此刻却在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莫不是……”湘云不敢往下想，脸颊却“腾”地烧了起来。
若九哥哥真对自己存了那般心思，将来是否也会如对宝琴姐姐般，在无人的空阁里……
湘云猛地掐住自己的手腕，想止住这荒唐的念头，裙下的双腿却不自觉地并拢了些，绣花鞋尖在青砖上碾出细碎的痕迹。
暖阁里宝琴那半推半就的模样，此刻竟莫名地让她心头发痒，连指尖都跟着发烫，忍不住的又多想起来。
若有一日，九哥哥也这般欺负自己，那自己会是推开他，还是像宝琴姐姐那样，晕晕乎乎地任他揽进怀里？
这个念头像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的涟漪带着羞耻与隐秘的期待，搅得湘云坐立难安，只得将脸埋进绣着并蒂莲的锦被里，任由温热的气息将自己包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