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戌嗤鼻一笑,“一群废物!”
牵着秦鸿雁的手,正待转身与老板娘红霓结账,却不料下一刻天旋地转,周围的场景骤变。
周戌心道一声,不好!
变化速度之快,连他自己的护体功法都来不及反应,便坠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
恢复了意识的周戌,此刻正蹲在潮湿的砖墙边,指尖还捏着半块冷掉的烧饼。
雨水顺着屋檐滴在他发梢,浸湿了洗得发白的工装裤。
巷口路灯忽明忽暗,映得墙上的一块铜牌泛起诡异的青光,铜牌上依稀可见几个大字,“魂门事务所”。
这又是什么鬼?
周戌心里嘀咕了一句,魂门幻境?记得刚刚还在“玲珑城”的朱雀中心吃饭,打跑了恶霸雷彪。
难道这老板娘红霓以及她的那家饭店有什么鬼?
周戌试了一内的真气,似乎被什么禁锢住了,能力还剩多少,不得而知。
他摇了摇头,怎么这么多麻烦事,真是要命,这不周世界果然古怪。
“周戌!”清冷女声刺破雨幕。
秦鸿雁撑着黑伞立在巷尾,一身白衣的下摆沾着泥点,眉眼却凌厉如刀,“最后说一次,把《太乙录》交出来。”
周戌愣了一下,站起身来,“鸿雁,你这是......”
青铜剑锋贴上他咽喉的时候,他嗅到剑身上朱砂混着龙涎香的味道——这味道他太熟了。
这是突然而至的一段莫名其妙的记忆,似乎就浮现在他眼前播放一样。
三年前秦家老爷子暴毙,灵堂棺椁里飘的就是这股香,当时他缩在送葬队伍末尾,亲眼见秦鸿雁捧着一本《太乙录》摔进火盆,纸页在烈焰中蜷成灰蝶。
“那晚就是你从火盆里抢走的残页,”秦鸿雁剑尖下压,怒目而视,“够你死十次。”
“鸿雁,你醒醒!”周戌急道,他也不知道对面这个秦鸿雁是本尊,还是幻境里的人物。
反正这一定是幻境,他不断地提醒自己,太真实了,导致自己总会有那么一丝恍惚。
突然,整条巷子震颤起来,青砖缝隙渗出粘稠黑雾,转瞬吞没了昏黄的路灯。
秦鸿雁的伞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伞面朱砂符咒接连爆开。
周戌被一股大力推飞了出去,后背重重撞上“魂门事务所”的门板上,铜锁崩裂声炸响耳畔。
“阴兵借道?!”秦鸿雁旋身甩出七枚铜钱,落地成北斗阵,伸手抓住周戌的胳膊,“快进里屋!”
己经来不及了。
门内也涌出猩红雾气,裹着他们二人的身体浮空而起。
周戌在失重中瞥见铜牌翻转,背面赫然刻着饕餮纹——那张巨口正在蠕动。
正如当年在大周朝斩杀饕餮时的那般形象。
饕餮纹化作旋涡的刹那,无数半透明人影从西面八方被吸入了它的巨口。
有穿病号服的老人,校服染血的学生,甚至襁褓中的婴儿,他们哀嚎着拍打着雾气,却在触及旋涡时化为了光点。
秦鸿雁的剑燃起青焰,却斩不断缠住脚踝的黑雾,“这是灵体接引!活人入魂门会魂飞魄散!”
周戌突然闷哼一声,他的胸口泛一片金光,隐约浮现出一个门形印记。
魂门?老子才是魂门!
旋涡仿佛被激怒般暴涨,饕餮纹化作实体利齿咬下!
咔嚓——
周戌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感觉到了剧痛,当痛感席卷全身时,他听到一声古老的叹息。
像是从地底最深处传来,超低音的频率震得他每一根骨头都在共鸣。
“……终于……等到你了……”
......
不周世界,玲珑城正中心,接引台。
周戌摔在白玉地面上,咳出带着金丝的淤血。
秦鸿雁愣愣地站在他身旁,被几名持戟甲士架住,“放肆!见接引使不跪!”
百丈高台上,一名玄袍老者俯瞰蝼蚁般的他们。
他手中骨杖轻点,周戌手腕上的手环化作血色烙印,那老者眼中精光闪过,高声道,“丙等废灵,送去饲魂渊。”
“饲魂渊?”周戌眯眼看向远处。
黑云压城处,无数灵体正被铁链拖入深渊,惨叫声中夹杂着甲士的嗤笑,“每月供奉的香火不够,自然要用废灵补上。”
秦鸿雁腕间亮起银纹,她瞥见周戌的血色烙印,眉心微蹙。
“甲等优灵?倒是稀奇。”接引使忽然瞬移至二人面前,骨杖挑起周戌下巴,“活人入魂门,居然没被规则绞杀?”
杖头骷髅咬住他指尖,却突然炸成齑粉!
接引使暴退十丈,玄袍燃起幽蓝火焰:“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整个接引台开始轰鸣。
周戌腕间血色烙印寸寸崩裂,化作金纹攀上手臂。
“快看地面!”有灵体尖叫。
白玉砖面浮现密密麻麻的卦象,乾位指向周戌,坤位首指接引使。
未等众人反应,坤卦突然炸裂,接引使七窍涌出黑血。
“反噬……这是先天卦象反噬!”接引使踉跄着捏碎传讯玉符,“丙等废灵引发天机紊乱,请求镇魂司——”
话音未落,周戌突然伸手按向卦象中心。
所有符文疯狂涌向他掌心,凝聚成巴掌大小的一个青铜门。
门扉开启的刹那,接引台崩塌如沙,万千灵体化作流光没入门缝。
秦鸿雁抓住周戌后领急退,却见他掌心门纹渗出血珠:“你吞了接引台?”
“不。”周戌抹去鼻血,咧嘴一笑,“我本就是魂门的主人。”
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黑甲铁骑如潮水涌来,为首将领长枪所指:“擒下异端!死活不论!”
秦鸿雁刚要结印,却被周戌拽着跃下高台。
坠落中,她听见周戌带着痛快的喘息:“鸿雁,你说饲魂渊缺香火?不如我们帮他们——”
他反手将青铜门拍向深渊,“——换个吃法!”
门扉洞开的瞬间,饲魂渊中百万怨灵尖啸冲天!
黑甲铁骑在怨气中化作枯骨,周戌抓着秦鸿雁坠入血色旋涡。
最后一刻,他看见接引使从空中飘落的破碎玄袍上,绣着模糊的金色篆体。
“清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