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兄,你这可让我好找啊。"一道熟悉的嗓音传来,光门从两侧打开,李守尘背负双手,满脸含笑走出。
陆玄真,曹越圣顷刻间噤声,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随即露出羡慕的眼神,但很快便戒备起来,李守尘找过来,那其他儒门弟子岂不是?
想到此处,曹越圣已经一个箭步向前,李守尘只觉眼前一黑,来不及反应,便被按在了地上。
"曹兄,你这是何意?"李守尘懵了,弯着腰,不解道。
"说,你是怎么找过来的。"曹越圣拽着李守尘肩膀,使劲一推,厉声喝了一句。
"轻点儿,轻点儿。"李守尘呲了呲牙,抬起头道:"王府几日,几位的气息李某还是能分辨的。"
曹越圣狐疑的看着李守尘,只见慧悟已经走了过来,双手合十道:"他没撒谎。"
陆玄真与曹越圣对视一眼,陆玄真点了点头,曹越圣急忙松开手,扶起对方笑道:"李兄,误会,快请起。"
李守尘站起身,理了理儒衫,拱手道:"既然三位到了,李某便长话短说,老师已经同意我带各位进城,但前提是,各位得先随我走一趟。"
三人一愣,随即思绪如潮,倒不是信不过对方,毕竟多事之秋,李守尘身份又是儒门弟子,与对方走,始终难免还是会有风险。
陆玄真皱眉道:"李兄,如果我们拒绝呢?"
"那郭兄之前交代的事,李某怕是爱莫能助了。"李守尘露出一抹笑容,点了点头:"不瞒几位,此番让各位去的是李某勤学之地,李某敢拿这颗顶上人头保证,绝无算计,几位不去,李某自不会强求。"
说完,李守尘转身就往光门走去,正是应了那句不强求,曹越圣看着径直准备离开的李守尘,笑道:"现在怎么办?要不去看看?"
"不可。"慧悟阻拦道:"李守尘终归是弟子,若他那些师门长辈到时刁难,我们如何自保脱身?"
"有道理。"曹越圣捏着下巴,沉思了下,转头正要咨询下陆玄真的意见,只见陆玄真已经踏步向光门走去。
"如果他那些长辈真要为难我们,此刻来的就绝非李兄一人了。"陆玄真边走边向众人解释了一句,跨入光门之中。
但也保不齐对方想来个瓮中捉鳖,这点陆玄真没说,儒门常以君子自称,如果真是这样,那便明显非君子所为,所以他愿意相信对方一回。
两人叹了口气,随后跟了上去。
光门消散,四人转眼来到了神鹿书院,突觉一股威压袭来,天边八道龙气盘旋,想是皇宫方向,只是有这龙运护持,三人发觉体内修为被隐隐压制住了,道气运行也有所停滞。
想必这就是气运压制了,李守尘带着三人,走上石阶,穿过铜门,空地上,坐落着一座十米人形雕塑,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等几人走近,只觉这雕塑给人如沐春风之感,似乎自带浩然之气。
"李施主,话说这位是?"慧悟抬头望着这塑像,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李守尘笑道:"这位便是神鹿书院信奉的第四代儒圣,钱繇。"
"那他这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的什么意思?"曹越圣拍了拍塑像大腿,凝神道:"莫非是天上地下,儒门最大?"
"曹兄,圣人之像前,不可胡言。"李守尘快步向前,拍掉对方的手,作了个弟子礼,起身道:"几位有所不知,当初第四代儒圣,是以为官之道学说,踏入圣境。"
"虽有心扶持国本,但却难逃学说动摇之祸,最终无奈退隐,其间,圣人踏遍大风山河,看尽人间百态,年老时,方才回到此地,这塑像便是他死前的模样。"
"圣人本无心争长短,唯有四字留于后人。"李守尘脸上露出敬重之色,沉声道"顶天立地。"
听完,几人略微动容,没想到这位也是个郁郁不得志的主,结合以前对李守尘这一支的猜测,陆玄真有些明白,神鹿书院为何要选在这里开宗立派了。
都说铁打的儒派,流水的儒圣,但每一代都留下了浓重色彩。
"阿弥陀佛,圣人言愿以深心奉尘刹,不为自身求利益,如此之高洁之志,贫僧着实佩服。"慧悟双手合十,他总算记起来了,这第四代儒圣,也是因为这一语彻底葬送了仕途。
他若不跌落神坛,镇压的便是多数人的利益,一人高风亮节,不代表所有人也能做到那般,如此看来,不过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好了,此事不过闲谈,几位还是随我去见老师吧?"李守尘作了个请,几人点头,朝内堂而去。
其间,陆玄真惊奇发现,整个书院竟然无一位学子,他心里略微忐忑,这神鹿书院不会这般惨吧?但很快,他便释然了,这一路过来,过往盆栽不仅修剪平整,就连地面也是打扫的一尘不染。
这绝非几人,十几人能做到的,若非日日有人打理,绝难如此,穿过走廊,是一间规模不大的木屋,上书静居。
"这便是老师常年居住定所。"李守尘示意几人稍等,向前叩了叩门,行礼道:"老师,他们到了。
呼……
木门自动打开,陆玄真三人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死气,三人来不及多想,同时跨入门内,只见在那床榻之上,一名垂暮老者脑袋低垂,盘膝而坐,似乎早已没了气息。
"还有救吗?"曹越圣眉头紧锁,不确定的问了一声。
只见陆玄真两人摇了摇头,李守尘露出悲痛之色,但依旧镇定道:"老师是前两日走的,死前用全部修为,护住了一缕意识,便是为了与你们见上一面。"
"老先生为何要见我们?"陆玄真平静的眼睛,荡起一丝波澜。
"你们自已看吧。"李守尘脚步轻起,走到自已老师身边,拱手道:"老师,守尘,冒犯了。"
说完,只见李守尘将手作掌,放在老者头上,一缕缕浩然之气,从额间没入。
少倾,那早已失去生气的肉身,慢慢睁开眼,三人静静的看着,并没有任何惊讶之色,哪怕是老者突然诈尸而起,他们也觉得是正常现象,司空见惯罢了。
那老者眼里并无神光,嘴角蠕动了下,努力咬字清楚道:"几位,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