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年扭头瞅她一眼,就不再说话了。
这顿饭吃完,徐福年骑三轮送老伴回娘家,徐波开车拉着娜娜小雯还有小芽去了水厂。
办公楼北侧的院墙己经垒好,周娜娜明白,他这个村长还想继续干下去。
下午两点多,小芽正在马煜雯的办公室里耍的正欢,突然她眨巴眨巴眼睛,对马煜雯说:“小雯阿姨,我要找爷爷。”
马煜雯说:“小芽,厂快下班了,下班了咱就回家哈。”
小芽说:“不,我现在就要找爷爷。”
马煜雯有些不耐烦:“给我老实点,再发邪我就送你回西安老家。”
见她发怒,小芽瘪瘪嘴不吱声了。
与此同时,徐波的办公室里,刚从车间回来的徐波接到村长电话,“小波,你爹出事了!”
徐波一惊,“我爹他咋了?”
村长说:“别啰嗦了,赶紧去镇医院。”
徐波哦了一声,拿起羽绒服一边穿一边往外走。
刚走出门口,恰巧周娜娜从她办公室出来,她见徐波比穿上了棉衣,便问:“徐波你去哪?”
徐波回答:“刚才村长打电话说我爹出事了。”
周娜娜愣了下:“你等我跟你一块去。”
回屋穿上衣服,二人下楼开车赶往镇子。
周娜娜拿出手机给镇医院院长打去电话,“院长,有个叫徐福年的病人是不是在你医院?你要全力救治。”
院长说:“一个小时前医院送来个出车祸事故,我下去核实一下哈。”
挂了电话,十分钟后又打过来,院长说:“周老板,刚才我核实过了,是一辆拉粮食的货车在镇西边公路翻了车,恰巧把一辆三轮车砸底下了,三轮车被砸稀碎,还好骑车的老人留了个全尸。”
听完院长的话,周娜娜打了个冷颤,瞬间就浑身一阵冰凉。
娜娜扭头看向正在开车的徐波,说:“徐波,你靠边停车。”
“咋了啊?”徐波问了句,靠边停了车。
“咱俩换个位置,我来开车。”娜娜说道。
俩人换了位置,周娜娜握紧方向盘,深吸一口气对徐波说:“徐波,刚才院长打来电话,咱爹没了。”
徐波身子一下子僵住,周娜娜单手握方向盘,另只手抓住徐波胳膊,说:“徐波,……”
后边的话没说,她加大油门往镇医院赶。
到了医院后,死亡证明己经开好,王丽香坐在停尸房门口,扶着门框在哭。
徐波跑过去,将母亲扶起来,“娘,到底…咋回事啊?”
王丽香看到儿子,她哭的更凶,根本说不出话来。
徐波往停尸房里面瞅,刚要抬脚进去,一个医生将他拽住,医生说:“还是别看了,尸体脑袋都碎了。”
医生的话像一根绳子,将徐波的心脏勒紧,徐波大口喘了几口气,周娜娜将徐波扶住。
周娜娜回忆起吃午饭时候,徐福年对周围人一阵唠叨,却唯独没有对儿子说话。
可能他想对儿子说话,被王丽香制止了。
周娜娜此时突然有些自责,假如自己那会答应给她亲戚借钱,是不是就不会出这样的事?
不过,世间哪有什么假如呢。
黑天之前,院长派一辆车拉着徐福年的遗体去了县城火葬场火化。
徐波坐在车上,他表情木然,脑子里都是小时候的一些画面。
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呢?他老实本分,谦让自己母亲,在村里有不错的口碑,而对自己唯一的要求就是遇事解决事,别哭,哭就是不是男人。
遗体在火化时,娜娜和徐波选骨灰盒,工作人员问:“你们要什么价位的?”
娜娜说:“最好的。”
工作人员指着一个瓷白色的,“那个最好,西万。”
娜娜点头:“就买这个。”
徐波赶紧打电话通知亲戚们,然后又给村长打电话,让他请人办明天的葬礼。
次日下午,徐家洼村的坟场里,添了个新坟。
而恰巧此时,翠翠给徐波打来电话,徐波的手机娜娜拿着,她接起电话对翠翠说:“无论你在哪,回来趟吧,你叔没了。”
本来翠翠打电话,是想跟徐波说自己生了场病,发高烧,差点死在了出租房里,没想到,这个电话却听到了这样一个噩耗。
第二天中午,翠翠匆匆赶来,带着一刀烧纸,徐波带着她去了坟地。
徐波指着父亲坟头对翠翠说:“瞧,你叔在那儿。”
翠翠跑过去,跪在坟前说:“干爸,你咋不等着女儿呀…”
说完这句话,翠翠从兜里掏出几个糖块,埋在了坟边,说:“干爸,我的糖都给你,在天堂里日子可要甜一点啊。”
烧纸燃烧完,徐波对她说:“翠,回家吧,外边冷。”
跪在地上的翠翠抬头对徐波说:“徐大哥,你先回家吧,我跟干爸的话还没说完。”
徐波见翠翠并没有哭,便点头走了。
徐波没走远,在百米的一棵树下外停下脚步,此时,听到了坟地那边传来翠翠的哭声。
明明是一个晴天,却下起了雨,雨有名字,叫悲伤。
晚上翠翠在徐波家住下,吃晚饭时,王丽香把车祸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徐福年骑三轮拉着老伴到了镇上那个十字路口时,对面一辆货车跟一辆轿车相撞,货车侧翻,将三轮车砸在了车底。
王丽香听到撞车的巨响之后,一个激灵从三轮车上跳下去,她跑出几米远时,再回头,三轮车就被砸在车底,她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王丽香哭着说是自己害了老伴,众人也没劝她,让她哭,人没了,总不能不让她哭啊。
翠翠在徐波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就走了,临走前,她说自己在南方一个水镇,一家饭馆里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