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琳儿自从和随文彬成婚后,两个人也算相敬如宾,白天随文彬在书房读书,她操持家务,晚上等随文彬看完书,两个人再一起安睡。
眼看着到了秋闱要到了,冯琳儿不敢打扰随文彬,平时很少跟随文彬说话。
随文彬说过几次,让她不用那么紧张,冯琳儿笑着说她不紧张,可过后还是一样。
秋闱前一天,随文彬准备好了考篮里的东西,看着旁边的冯琳儿,突然问了一句:“娘子,我这次要是考不中怎么办?”
冯琳儿正在算计考篮里的东西够不够吃,听到这话,有些茫然地看着她:“考不中?为什么会考不中?”
随文彬眸底神色发深:“我是说,如果考不中,你会后悔嫁给我吗?”
冯琳儿这才听清楚随文彬的意思,她脸上浮现一抹潮红:“你,你以为我是确定你能考中才嫁给你的?”
她想发火,可想到等会随文彬就要进考场了,万一影响了随文彬的情绪,更是不好。
她的胸脯上下起伏,努力压下心里的怒气,可话又不能不说,免得随文彬误会。
“我嫁给你,是看中你的人品,我当然希望你能够考中秀才,谁不想过好日子,但无论你能不能考中,我都会好好跟你过日子。”
冯琳儿说完这话觉得很是委屈,眼里有泪光浮现,她往旁边扭头,借着把掉下来的一缕头发掖到耳后的机会,抹掉了眼底的泪。
她身后的随文彬眼光闪了一下,继续问:“如果,我一直考不中秀才怎么办?你不是想嫁个读书人吗?”
冯琳儿猛地转身,带着怒火说道:“你若考不中,就接着考,如果一直考不中,就去做账房,只要你肯努力,日子总能过下去。”
随文彬一愣,冯琳儿接着说:“你问东问西,到底是担心你考不中我不跟你好好过,还是你能考中,看不上我了?”
随文彬的眼里这才露出一丝笑意:“我就是随便问问,娘子放心,一个秀才娘子而已,你不用羡慕别人。”
这下愣神的换成冯琳儿。
“你放心,我肯定能考中秀才,谁若再嘲弄你,你可以怼回去。”随文彬把已经没问题的考篮收到了旁边,拿起了桌上的书看起来。
冯琳儿看着认真看书的他,半晌才小声问:“你听到昨天我和邻居说的话了?”
昨天,冯琳儿出门买菜的时候,跟邻居方大婶遇到。
巧合的是,方大婶,跟涂秀才家有那么点沾亲带故的关系,她知道涂秀才算计冯琳儿没有成功,反而丢了秀才的名声,所以看到冯琳儿的时候,满脸的不屑。
“哎吆,这不是冯家姑娘吗?以前在家听说只出门买点心,现在也自已出门买菜了?”
冯琳儿不认识她,所以只是冲她点了点头。
“我听说你嫁了个童生,啧啧啧,这童生跟秀才的区别可大着呢,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中秀才呢?”方大婶撇嘴,皮笑肉不笑地说。
冯琳儿皱眉看她:“方婶,你今天做饭是不是放盐放多了。”
意思是太闲了。
方大婶刚开始没听懂,还摇头说:“我做饭有准着呢,肯定不会做咸了。”
旁边经过的林婆子听着两人说话,咧开没牙的嘴摇头笑了下:“我看你是闲的慌,没事管人家的闲事。”
方大婶这才反应过来被冯琳儿嘲笑了,她一口唾沫吐到地上:“涂秀才那么好的人你不嫁,活该你当不了秀才娘子,我看你那倒插门的女婿,就是个童生的命。”
冯琳儿本来已经走出去几步,听到这话,回来就给了方大婶一巴掌:“你怎么知道我相公考不中童生!我爱嫁谁,嫁谁,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吃饱了撑的。”
方大婶没想到冯琳儿敢动手,很快就反应过来,伸手去打冯琳儿,可冯琳儿手脚利索,躲得很快,嘴里还说道:“你再多管闲事,咒我相公,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方大婶毕竟上了年纪,追不上冯琳儿,站在原地喘气,指着远处的冯琳儿说:“有本事你就别回来。”
冯琳儿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地去买菜。
回来的时候,又遇到林婆子,她很有礼貌地问好,看到林婆子差点摔倒,还好心地把林婆子扶回了家。
林婆子才告诉她,方大婶和涂秀才家是远亲,以前她没少仗着有个秀才亲戚,在这附近耀武扬威。
前段时间,林婆子难得的老实了起来,还有人觉得奇怪,去打听了才知道,涂秀才被革除了功名,已经不是秀才了。
冯琳儿和随文彬搬过来的第一天,方大婶就打听了两人的身份,还把冯琳儿看不上涂秀才,最后嫁了个童生的事吵吵的整个巷子的人都知道。
冯琳儿强忍着心里的委屈跟林婆子告辞。
她在家门口又遇到了方大婶,方大婶上前就想打冯琳儿。
冯琳儿正因为她败坏自已的名声生气,两个人在门口直接打了一架。
冯琳儿毕竟跟自家爹爹学过一些功夫,几乎是完胜方大婶。
可方大婶动手不行,动嘴没问题,说了不少的污言秽语。
冯琳儿抓起地上的土就塞到了方大婶嘴里,她当初嫁给随文彬的时候,就想过有人会拿当初的事情说事,可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她反驳的话,却实在不知道如何出口。
这些话正好被要出门的随文彬听到,他为了不让冯琳儿难堪,当时躲了过去。
一连几天,冯琳儿的心情都很差,他刚开始以为冯琳儿是因为担心他考不中秀才,所以才出言试探。
“我说,你以后肯定会成为秀才娘子,谁若再敢说你,你直接怼回去。”随文彬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冯琳儿勉强扯动嘴角笑了一下。
她家虽然没有读书人,但她也知道秋闱很难,谁也不敢保证自已百分百考中。
随文彬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不相信,他没再说话,反正,考完她就知道了。
第二天,冯家所有人一起来送随文彬进考场,眼看着随文彬走进考场,冯琳儿突然说了一句:“相公,我相信你。”
随文彬满脸平静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