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按照景区规划的地点停车,但景色却丝毫不逊最佳观赏点。
朝云辞和宋礼两人在停车后就开始紧锣密鼓的搭建帐篷,而我则是陪着朝瑶坐在车里。
虽然从出发开始我们就在食用红景天,可朝瑶的高反仍旧有些剧烈,到了鱼子西后就开始止不住的干呕恶心。
我左手拿着氧气管,右手拎着呕吐袋,看着朝瑶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竟有些心疼。
“实在不行我们就回去,或者到低海拔的地方。”
朝瑶苍白的脸努力晃动着:“不要。
“就是轻微反应而已,适应一下就好了,在雪山那会也是。”
我打开一瓶葡萄糖搅拌在温水之中:“拉萨也是你的信仰吗?”
“不是,”朝瑶抿下糖水,“不是我的信仰,可我想看看别人的信仰。”
“好。”我用手背试了试她的脑门。
宋礼说在这种地方一定不能发烧,就连感冒都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
好在朝瑶的高反在一个小时后逐渐消退。
打开车门下去,高原的冷风就扑面而来,这里的空气没有大城市中的那种铜臭味,有的只是自由的微风,以及……
一点点儿臭味。
朝云辞和宋礼已经搭建好两个帐篷,现在正在帮助另外三个女生。
虽然看起来事儿并不多,但就是这样一直忙忙碌碌硬是到了下午三点才彻底结束。
“现在天有点阴,我看了天气预报,晚上和明天都会是个好天气。”
宋礼的脸上挂着糟乱的发丝,说话时的声音更加沙哑了些。
我点点头,心中竟产生想要劝告他的念头,可话到嘴边,就显得无情了很多:“宋礼,你缺钱吗?”
他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我的言下之意:“也不全是,一旦开始治疗,我的那把吉他估计就会永远被掩在灰尘之下。”
我就知道。
在转身离开的时候,我站在他的面前,努力对上他那双沧桑的眼睛:“至少吃点药,这么大人了还那么任性。”
宋礼在原地站了很久,我则是走到朝云辞和另外三个女生身边。
“哇哦,听这位小哥哥说你们队里有个漂亮姐姐,现在终于看到了。”
我不反驳这赞赏,只是冲着她们笑了笑:“那不也是没这位讨人喜欢?”
短头发的女生大笑,解释道:“姐姐,他只是帮我们搭建个帐篷,没别的意思。”
我凑近她,低语:“放心,我和他也只是朋友,你们想拿下就趁早。”
短头发的女生瞬间脸红起来。
毫无疑问,我说中了她的心意。越是率先表明态度去解释的人,越是藏不住内心的悸动。
下午五点,山边已经只剩下最后一点天光。
朝云辞和宋礼已经生起火,烤架上摆满了提前准备好的肉类瓜果,就连小桌子上也是可以调制的汽水和果酒。
短头发的女生也格外热情的将携带式投影仪拿了出来,幕布搭在两辆车中间。
我走到车边,指节敲了敲车窗:“朝瑶,好点了吗?”
朝瑶伸了个懒腰,冲我咧嘴一笑:“好多了,没事儿。”
两辆车和三支帐篷将我们团团围住,周边的风也小了很多,烤肉的香气逐渐弥漫开来。
“在高原,这些东西要稍微烤的久点。”宋礼一边翻动着烤肉一边按住我们迫不及待的内心。
我倒无所谓,反正在车上吃零食也吃了三分饱。
和短头发祈月同行的两个女生一个是单马尾的庄雪,一个是有些内向的何馨。
祈月的性格和朝瑶有些像,但实话说,她不如朝瑶漂亮,至少不属于可爱风。
七点多的时候,我们终于吃上了第一口烤肉。
由于开车及高反问题,宋礼和朝瑶只能喝气泡水,而我则是继续选择了带着一点酒精味的果酒。
投影幕上是经典电影《白日梦想家》,如果说在那逼仄的出租屋内我看它,那对我而言顶多是一场梦幻的无稽之谈。
可如今,一切都变得触手可及。
有风,有雪,有山,还有人。
一切都比梦幻更加绚丽,可这一切却都是真实的。
我们七个人聊了很久,从天南聊到海北,从魔都聊到金陵,曾经感觉无比压抑的糟心事似乎都被鱼子西的微风吹散了一般。
入夜九点,祈月将那台天文望远镜架在了投影幕的后面。
听庄雪说,她热爱天文,喜欢天上的每一颗星星,可大学迫于家庭施加的压力还是选择了设计。
但毕业一年后,祈月就用所有的积蓄买了这台望远镜。
我偷偷问她价格,庄雪则贴近我的耳边,竖起三根手指小声道:“三万多!”
我一哆嗦,三万多说贵不贵,说便宜那也绝不是小数目,更何况还是刚毕业的应届生。
想想自已,为了几百块的画笔我都舍不得,可真是愧对‘爱好’一词。
不过我又有些庆幸,沈怀川那个冤大头是真的舍得。
“来看看?”祈月对着我们指着天上的某颗星星,“那颗可是很有名的天狼星。”
见我们的反应有些木讷,祈月又立刻晃着身子:“那土星总该知道吧?土星光环!”
这下,朝云辞和祈月的两个朋友立刻冲了过去。
其实在半个小时后,我就看到了令我此生难忘的画面,
虽是晚上,但由于冬季气压问题,天气又逐渐晴朗无云,整个星空已经彻底展现在我的眼前。
点点繁星,高挂于夜幕之上,每一颗璀璨星辰都汇聚成一条绚烂银河。甚至,似乎在山的那边,我还依稀看到犹如颜料春日青的淡淡极光。
我震撼于望远镜中每一颗星星的独特光彩,但终究沉溺于漫天星河的极致美艳。
炉火摇曳在这鱼子西的夜幕之中,烤肉滋滋的响起,气泡水在杯中升腾,酒香在唇齿尖打转。
世间幸福不过如此。
“干杯!”
朝云辞总是最积极的那个,杯壁相撞,咣当作响,笑声也扩散开来。
可凝视着那缥缈的星空时,我还是不由自主想到了弟弟柳星野。
母亲在生前给我打的最后一通电话,就是关于他。
她说弟弟的成绩很好,将来一定会考上和我一样优秀的大学。她还说,等弟弟毕业了,他的人生会像他的名字一样,灿如星野。
只可惜,母亲终究是没能等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