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的时候,我仍旧坐在车里。
可能是睡姿并不舒服,身边的朝云辞已经打起了轻鼾,由于内外温差大,车窗玻璃上也满是雾气。
我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是凌晨的三点半了。
“喂,”我拍了一下朝云辞,“到了你不告诉我,这地方也能睡觉?”
他睡眼惺忪,揉了揉脑袋:“姐…没事儿,我车大,平时睡得也习惯了。”
“……
“我的意思是,在这里睡觉明天不得躺医院去?”
他猛的一哆嗦,尴尬的笑起来,随即开始脱衣服:“对不起啊姐,我这就把衣服给你披着!”
我一愣,感觉大脑瞬间有些宕机。
半分钟后,我将他递给我的衣服丢在他的脸上:“老娘到家了,神经病会睡你车上啊!”
“啊……”朝云辞又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忘了忘了,有点睡懵!”
狭小的空间内,空气变得有些温热,青柠味的车载香薰此刻颇有几分慵懒甜腻的感觉。
朝云辞的呼吸规律匀速,脱了外套后胸膛处的起起伏伏更是惹眼,白色的羊毛衫同时将他衬托的更乖巧了些。
我邪邪的抿着嘴,眼睛眯成一条缝,还别说,这家伙安静下来真的让人有种想蹂躏的感觉。
我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弟弟,要不去姐姐家里坐坐?
“姐姐屋里的床可比这个软乎。”
他的呼吸逐渐急促,胸膛起伏的也更加剧烈起来,窗外微弱的光映衬出他那通红的耳根。
“姐…我…我妈说女孩子的家不能随便进去。”
我笑,调戏般的不断靠近他:“欧呦,这么听妈妈话呢?那你妈妈有没有告诉你,女孩子的邀请也不能随便拒绝呢?”
朝云辞喉结滚动,整个人像是充气筒一般呼吸加速。
小男人,真是不耐玩儿。
只是说两句,他就有些把持不住了。
我一把推开他燥热的脸蛋,开门下车,车外很冷,风一吹脑袋就顿时清新了很多。
朝云辞追下车:“姐,你…你的包……”
由于下车的急,他甚至没来得及披上外套,整个人就是一副乱糟糟的模样站在车边。
路灯下,两个中年夫妻急匆匆的走过,本是毫无交流的两人,在经过我们身边时眼光忽的的转变。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朝云辞,随即目光又转向满是雾气的车内,嘴角掩不住笑意:“这年轻人!玩的真花!”
我猛的皱眉,夺过朝云辞手中的包。
爸了个根的!
我就是正常睡个觉而已!这些男人,能不能别想的那么……
“赶紧回去吧!路上小心!”
我有些抱怨的开口,也并不打算去真的尝试挽留朝云辞。
以他的性子,保不准真的会一口答应,我那间小屋根本容不得两人睡觉,而且万一被朝瑶发现,那到时候可真就有口说不清了。
到家后没有洗漱,倒床就睡。
——
再睁开眼时,我是被沈怀川的电话吵醒的。
“喂?”
“还没醒?”
我有些厌烦的呼着气:“你听声音觉得我醒了吗?”
“柳嘉,有件事……”
“我们说好的啊,周末不加班的!这是原则问题。”
“我明白,只是这次不是绿洲的事儿……”
我很少听到沈怀川竟然会用这种含糊的说话方式交流。
“那更和我没关系了。”
“一张画,三千。”
我‘唰’的坐起身,困意全无:“四千!”
“成交。”
原则这玩意嘛,有时候是可以有些起伏的。
只是,沈怀川并没有把我带到绿洲,而是一个令普通人多少有些抗拒的地方——警察局。
“爹的,你这是带老娘来哪里了?”
沈怀川罕见的语气平和:“一会你就正常发挥就好了,他们不会为难你。”
我欲哭无泪:“沈怀川,你他爹的不会真让我进去吧?我不过是加了一千块钱,算不上诈骗!”
“是画像!”出了绿洲沈怀川永远是那一副不苟言笑的面色。
“刑侦画像?”
“对,”他拿出一张介绍信,“你去找一个叫宋锦书的,他们需要你。”
“可是我没画过啊!如果因为我画错了,那岂不是要承担责任?哥们你是不是看电视剧看多了?以为人人都姓沈?”
他终于露出一点笑意:“柳嘉,我相信你。”
“信你个头,”我接过那张介绍信,“老娘是看中那四千块钱!
“另外,你必须得保证我不会承担任何的风险。”
“好,我保证。”
踏进警察局,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向我袭来。
一个身着警服的女人向我走来,不过在此之前我就发现了她,当我还在车内抱怨的时候,她就已经站在了大厅门口。
“您好,宋锦书。”她伸出手。
我有些颤巍的握手:“您好,柳嘉。”
“我知道你,沈怀川的画像师,我想今天的工作应该也难不倒你。”
“可是……”
“放心,”她凑到我的耳边,“出了问题沈怀川负责!
“而且我相信他的眼光,这么多年来我是第一次听到他那张嘴里竟然会夸一个人。”
夸我?
呵呵,那还真是难以想象。
寒暄的话不多,宋锦书将几张监控画面的照片递给我:“具体案件我不方便透露,同时为了不影响你的画像方向,我也建议你不要太在意我们给你提供的信息。”
我点头,看着四周那一双双穿着制服的眼睛,总感觉我才是那个犯了罪的人。
画像的过程很安静,没人进屋打扰我,画具也是崭新的一套,显然在此之前他们并没有准备‘画像师’这个职位。
至于创作,值得庆幸的是我高中时的头像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到了大学更是被老师专业辅导,经历过无数次痛苦创作的夜晚。
监控照片里的男人并不清晰,可凭借着三庭五眼的推测,以及颧骨位置的高低,我还是能想象出男人大致的模样。
老娘那么多的头像雕塑不是白画的。
可是画着画着,我的内心却逐渐暴躁起来,这个人男人的鼻子令我厌恶。
典型的蒜头鼻,鼻梁也是软塌塌的,和那个男人一样!
我实在是不想画他。
当初高中我学美术,他是坚决不同意,后来还是我妈背着他帮我联系老师修改了意向。
因为这件事他和我妈吵了三年,说是全家都忤逆他。
后来我考上不错的大学,他和我约法三章,说家里绝对不会出钱给我买画材。
然后,家中又一次鸡犬不宁的过了好多年。
直到半年前我回老家才知道,当初他妥协就是为了宴席上的贺礼,用他的话来说,我这赔钱的玩意,算是有了一点用处。
咔嚓——
用力过猛笔尖猛的断裂。
宋锦书站在门边手中握着一杯咖啡,轻轻叩响房门:“柳小姐,如果累了可以喝点咖啡,不要有太大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