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周立站起身,"本官且去看看你这县衙。"
余谨不动声色:"请。"
周立在县衙内转了一圈,处处找茬:
"这墙角怎么有裂缝?"
"这公文为何如此摆放?"
"堂前的石狮子怎么有磕碰?"
"衙役的制服怎么这般褪色?"
......
余谨只是不慌不忙地跟在后面,对每个问题都一一作答:
"墙角的裂缝是前年地震所致,已请人修补。"
"公文按照时间先后排列,方便查阅。"
"石狮子是前任留下的,已在筹措经费更换。"
"衙役制服正准备统一更换,新的已经在做了。"
......
周立见余谨对答如流,不由得有些恼火。正要再挑刺,忽然肚子"咕"的一声响了。
"哼,"周立故意板着脸,"本官倒是饿了。"
"大人若是不嫌弃,"余谨道,"下官已经让人准备了些便饭。"
"便饭?"周立冷笑,"你这县令,就这般怠慢本官?"
"回大人,"余谨不慌不忙,"虽是便饭,但都是塞北的地道风味。若大人不喜欢,下官这就让人去酒楼......"
"罢了,"周立摆摆手,"就便饭吧。本官倒要看看,你这塞北县的伙食如何。"
余谨微微一笑:"请。"
周立看着桌上的饭菜,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一盘清炒豆芽,一碟凉拌青菜,一碗白花花的豆腐,再配上一碗粗粮米饭。连半点荤腥都没有,更别说美酒了。
"余谨!"周立猛地拍案而起,"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人息怒,"余谨不慌不忙道,"这都是下官平日的饭食。"
"放屁!"周立怒极反笑,"你当本官是三岁小儿?堂堂县令,天天吃这些清汤寡水?"
"回大人,"余谨正色道,"去年塞北大旱,百姓颗粒无收。下官身为父母官,岂能独享美味?"
"少在这里装模作样!"周立冷笑,"本官走过的县衙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哪个县令不是锦衣玉食?你这是存心怠慢本官!"
余谨不卑不亢:"大人若是觉得简陋,下官这就让人去酒楼......"
"不必了!"周立重重一挥袖,"本官今日算是见识了,你余谨的手段!"
"大人此言差矣,"余谨道,"下官若是要怠慢大人,又何必准备饭食?"
"你!"周立气得脸色发青,"好一个巧言令色的余谨!本官倒要看看,你能装到几时!"
说完,他转身就走,连个眼神都不愿再给余谨。
看着周立愤然离去的背影,余谨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驿馆内。
"大人,"赵乾躬身道,"要不要让小的去探探余谨的口风?"
周立正在生闷气,听到这话,眼睛一亮:"你有什么想法?"
"这余谨年纪轻轻,"赵乾笑道,"想必还不懂咱们这些规矩。不如让小的去点拨点拨他。"
"哦?"周立来了兴趣,"说说看。"
"大人您是何等身份,"赵乾道,"他竟敢如此怠慢。依小的看,这是不懂规矩。不如让小的去提点他一下,该孝敬些什么。"
周立冷笑:"你觉得他会给?"
"这不试试怎么知道?"赵乾道,"若是他识相,大人您也好给他个台阶下。若是他不识相......"
"那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周立重重一拍桌子。
"正是,"赵乾笑道,"小的这就去会会他。"
夜色渐深,赵乾悄然来到县衙。
"余大人,"赵乾笑眯眯地坐下,"今日的事,怕是有些不太妥当啊。"
余谨给他倒了杯茶:"赵大人有话直说。"
"哎,"赵乾叹了口气,"我家大人这个脾气,余大人想必也看出来了。他这人最是好面子,今日这饭食......"
"怎么?"余谨问,"莫非赵大人觉得,本官该准备些山珍海味?"
"余大人说笑了,"赵乾呵呵一笑,"不过嘛,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
余谨不动声色:"什么规矩?"
"这巡查嘛,"赵乾压低声音,"历来都是要孝敬一番的。不然......"
"不然如何?"
"余大人年纪轻轻就当上县令,前途无量啊,"赵乾意味深长道,"可要是在巡查报告上留下什么不好的记录......"
余谨沉默不语。
"其实也不难,"赵乾继续道,"我家大人最喜欢那些字画古玩。余大人若是能拿出几件好物件,再配上一些银两......"
"需要多少?"
赵乾竖起三根手指。
"三百两?"
"哪能这么少,"赵乾笑道,"至少三千两。再加上几件好物件,总共怎么也得五千两左右。"
见余谨不说话,赵乾又道:"余大人别嫌多。这可是给大人积攒功德。我家大人若是高兴了,说不定还能在府衙面前美言几句。"
"若是本官拿不出这么多呢?"
"那可就难办了,"赵乾收起笑容,"我家大人这次是带着任务来的。若是余大人不识抬举......"
他没说完,但威胁之意已经很明显。
"余大人好好考虑考虑,"赵乾站起身,"我明日再来讨个答复。"
看着赵乾离去的背影,余谨冷笑一声。这周立,果然是冲着钱来的。
不过......
余谨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既然你们要玩,那就好好玩玩。
"大人!"赵乾回到驿馆,一脸愤愤不平,"这余谨,当真是不识抬举!"
周立放下手中的茶盏:"说说看。"
"小的去点拨他,说大人喜欢字画古玩,暗示他该孝敬一番,"赵乾冷笑,"结果这余谨,竟然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哦?"周立眯起眼睛,"他怎么说?"
"他说......"赵乾添油加醋道,"说他一个清廉的父母官,怎能做这等事。还说什么为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田!"
"放肆!"周立猛地拍案而起,"他这是在讽刺本官不清廉?"
"可不是嘛,"赵乾继续煽风点火,"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简直是把大人您不放在眼里。"
"好个余谨!"周立怒极反笑,"年纪轻轻,倒是学会装清高了!"
"大人息怒,"赵乾道,"依小的看,这余谨怕是有恃无恐。"
"有恃无恐?"
"是啊,"赵乾压低声音,"他今天那副样子,分明是不把大人放在眼里。怕是......"
"怕是什么?"
"怕是有什么靠山。"赵乾意味深长道。
周立冷笑:"靠山?就算他有天大的靠山,本官这巡查报告,也够他喝一壶的!"
"大人说得对,"赵乾附和道,"这种不识抬举的年轻人,就该给他个教训!"
"好!"周立重重一拍桌子,"明日本官就去他的县衙,好好查查账目。看看这位清廉的父母官,到底有什么把柄!"
看着周立怒火中烧的样子,赵乾暗暗得意。这余谨,怕是要倒大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