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佳沉默片刻，苦笑道："因为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在他眼中，我不过是一条被他驯服的狗，哪来的胆子背叛他？"
"正是。"马汉冷笑，"你看，连卢喜都这么看你，你还在犹豫什么？"
杜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马汉继续道："你以为卢喜不查，是因为信任你？"
"不，是因为他根本不把你当人看！"
"在他眼中，你就是他的财路，他的奴才！"
杜佳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马汉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戳在他心上最痛的地方。
那批绸缎的事，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那可是他倾尽全部家财的买卖，就这么被卢喜给夺了去。他连个屁都不敢放，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
从那以后，他在临江府的生意，就再也做不大了。
"杜老板，"马汉的声音突然温和下来，"你觉得，我们为什么要散布消息？"
杜佳抬起头。
"我们是在帮你啊。"
"帮我？"
"不错，"马汉道，"现在整个临江府都知道你见了神秘人。"
"如果你现在倒戈，卢喜就算想对付你，也得顾忌影响。"
"毕竟......"马汉意味深长地道，"他要是对你下手，岂不是坐实了他打压商户的罪名？"
杜佳眼前一亮。
是啊，现在流言四起，卢喜反而不敢轻举妄动了。
"所以......"马汉站起身，"杜老板，你想好了吗？"
"这......"杜佳还是有些犹豫。
虽然马汉说得有理，但卢喜毕竟是定远侯府的人。得罪这样的权贵，后果不堪设想。
"看来杜老板还是不明白啊。"马汉叹了口气。
"马先生此话何意？"
"既然如此，"马汉冷笑，"那我不妨再添一把火。"
"你...你要做什么？"
"很简单，"马汉慢条斯理地道，"我去拜访卢喜，以钦差幕僚的身份。"
"然后呢？"
"然后？"马汉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我就告诉他，前日在醉江楼，我和一位杜老板谈得很愉快。"
"你敢！"杜佳腾地站起来，脸色铁青。
"为什么不敢？"马汉丝毫不为所动，"你觉得，以卢喜的性子，知道你和钦差府的人接触，会怎么想？"
杜佳浑身发抖："你...你这是在害我！"
"害你？"马汉冷笑，"杜老板，从我找上你的那一刻起，你就别无选择了。"
"什么意思？"
"你以为，这些流言是白传的吗？"
"现在整个临江府都知道你和神秘人见面。"
"如果我再去点破自已的身份......"
"你觉得卢喜会相信，你只是和我偶然相遇？"
杜佳脸色惨白。
是啊，卢喜那样多疑的人，怎么可能相信这是巧合？
他一定会认为，自已早就和钦差府勾结在一起了！
"你...你这是在威胁我！"杜佳咬牙切齿。
"不，"马汉摇头，"我是在给你一条活路。"
"杜老板，你难道还看不明白吗？"
"卢喜早晚要倒，这是大势所趋。"
"你现在投靠我们，还能保住性命，保住家业。"
"若是执迷不悟......"
马汉没有说完，但杜佳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杜佳颓然坐下，额头渗出冷汗。
他终于明白了，自已早就被算计了。从马汉第一次在醉江楼找上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身在局中。
不管他选择投靠还是拒绝，都逃不开这个圈套。
"你们......"杜佳苦笑，"好算计啊。"
马汉不置可否："杜老板，你应该感谢我们。"
"感谢？"
"不错，"马汉道，"若是换了别人，就直接把你和卢喜的勾当捅出去了。"
"到时候，你觉得朝廷会饶了你这个帮凶吗？"
杜佳心中一凛。
这些年来，他和卢喜之间的勾当，确实经不起查。
"所以，"马汉继续道，"我们是在给你机会。"
"让你将功补过，重新开始。"
杜佳沉默良久，突然问道："你们......真能保我？"
"那要看杜老板的表现了。"
"若是你能助我们一臂之力，将来临江府的商路，就由你来做主。"
杜佳眼中精光一闪。
这个诱惑，对一个商人来说，实在太大了。
"我......"杜佳深吸一口气，"我需要什么时候给你答复？"
"现在。"
"什么？"
"杜老板，"马汉冷笑，"你觉得你还有时间考虑吗？"
"明日一早，我就要去拜访卢喜了。"
杜佳闭上眼睛，良久，才睁开。
"好！我答应你！"
"明智的选择。"马汉满意地点点头。
"不过......"杜佳迟疑道，"你们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马汉道，"我要知道卢喜这些年在临江府的所有勾当。"
"包括他是如何盘剥商户，如何中饱私囊。"
"最重要的是......"马汉压低声音，"他和州城那边，到底是什么关系。"
杜佳心中一惊。
这些可都是要命的秘密。若是说出来，不止卢喜，就连州牧府都会被牵连进去。
"怎么？"马汉冷笑，"杜老板这是后悔了？"
"不...不是，"杜佳擦了擦冷汗，"只是这些事太大，我......"
"你放心，"马汉打断他，"这些消息只有我和大人知道。"
"你若是立功，将来临江府的生意，就都是你的了。"
杜佳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这些年来，他在卢喜的压制下，生意越做越小。若是能除掉卢喜，独占临江府的商路......
"好！"杜佳咬咬牙，"我说！"
"不过......"
"又有什么问题？"
"我需要一些时间整理。"杜佳道，"这些事牵连太广，我得好好想想。"
马汉点点头："三天，我只给你三天时间。"
"够了。"杜佳站起身，"三天后，我把所有事都告诉你。"
"记住，"马汉意味深长地道，"你现在是在为朝廷办事。"
"若是敢耍花样......"
"我明白。"杜佳苦笑，"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杜佳离开后，马汉站在窗前，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看来还是不够啊......"马汉喃喃自语。
虽然杜佳已经答应合作，但马汉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犹豫。
这很危险。
若是这三天里，杜佳动了别的心思，或是被卢喜的人发现什么，那之前的布局就全完了。
"不能给他反悔的机会。"
马汉冷笑一声，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了一封信。
"来人！"
一个小厮快步进来。
"去，把这封信送到醉江楼对面的茶馆，交给说书先生。"
"是！"
马汉重新坐下，端起已经凉了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明天一早，整个临江府就会知道，昨日那个和杜佳密会的神秘人，竟然是钦差大人的幕僚！
到时候，不管卢喜信不信，他都必须有所反应。
而杜佳，也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杜老板啊杜老板，"马汉冷笑，"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否则......"
他没有说完，但眼中的寒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盘棋，他已经布了这么久，绝不容许出现任何差错。
为了以防万一，他决定再加一把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