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有人生病了吧?”
柳临看了中年妇女一眼。
“我是开诊所的,不介意的话我帮你看看!”柳临开始了真诚的表演。
妇人与老庞对视了一眼,获得许可后,“行,你来吧。”
最里面的卧室,床上躺着一个年方二十的女学生,脸色时而惨白,时而泛红,一摸额头,烫!
“发烧了,她需要的是退烧药和抗生素。”柳临这次说了真话,“感冒灵没什么用。”
妇人满面愁容的看着柳临,“那你快救救她啊,你不是医生嘛。”
“我的诊所就在一公里外,要救她就快去,迟了神仙也救不了。”
柳临起身,离开房间前,回头看了一眼,和床上的女人刚好对视。
那是一个一脸恐惧和渴望活下去的年轻女人,大概还没有享受过人生的很多美好。
她甚至想坐起来,嘴角微微张开,柳临站住了,他听见她在说,“救我,求你了。”
她忽然认为这是她活下去的唯一的希望。
“你带我们去,”老庞终于再次发话了,“找到药救活我女儿,你就可以走了。”
“不是我可以走了,是你们可以死了。”柳临暗自嘀咕。
“现在就出发,你们谁去?”柳临发问。
“你们俩陪我一起。”老庞指着芝麻眼和小个子。
“其他人都打起精神,关好门窗。”
“等我们回来吃饭,一个小时。”
不到五分钟,一行四人已经再次站在一号楼的大堂。
“小子,你要是能治好我女儿,”老庞大气的一挥手,“你的包我就还给你了,嘿嘿。”
“鬼才信你这种乡巴佬的话。”柳临不屑一顾,“赶快给你自已念几句悼词吧。”
“那个包肯定对你很重要吧。”
“是不是哪个女人送给你的?”芝麻眼认为自已的智商从来就高人一等。
小个子则一言不发狠狠盯着柳临的后背。
“就在前面,转角就到,看到了吧。”柳临大喊。
风刮得更猛烈了,雪直往人的脖子里灌。
小个子戴着从柳临包里抢来的护目镜和面罩,觉得这个城里仔肯定还有很多其它的好东西。
众人纷纷快走几步。
“我的护目镜是不是很好用?”柳临扭头对着小个子问。
“确实不错,”小个子没想到他会问自已这个,愣了几秒才回答。
“我说,哥们儿,有什么好东西拿出来分享啊!”芝麻眼最擅长薅他人羊毛。
“我还有一个好东西。”
柳临故作把手伸进防寒服拿东西,然后伸到小个子眼前。
没有路灯的末日夜晚太黑了,以至于他要凑得很近才能看清。
那是一瓶白酒,末日前想都不敢想的最好的酒,三千一瓶,当自已大半个月工资了。
小个子立即伸手一把夺了过去,拧开盖子。
“还是全新未开封的,你小子牛!”说着就仰起脖子要猛灌一口。
柳临想起了小美,她才是真正的全新未开封的。
你条狗,也配说这种话?
当第一滴酒流上小个子的舌尖时,柳临右手的匕首也准确的插进了他正在咕噜吞咽的喉咙。
芝麻眼第一个发出尖叫,让柳临想起了501的凤鸣、矮胖女人,还有小美的同学周凌,都是同一类难听至极的噪音。
“闭嘴吧!”柳临顺手捅了他两刀。
前后共三秒,等老庞转过身来,另外两人已经倒在雪地,印染出一整片一整片的黑色,其中,芝麻眼还在不断的哭骂着,往老庞的脚边蹭过去。
“想动手吗?”柳临不想和他们浪费时间。
他想回去206,把看不顺眼的都宰了。
至于老庞的女儿?让他自已救就好了嘛。
如果他还能回去的话。
“你,你...”老庞结结巴巴,文化程度不高的他好不容易培养一双儿女进了城里的大学,梦想着光宗耀祖,本想末日也行,自已好歹是算一个头目了,还免费“住”上了豪宅,而不是工棚,也算是日子有了盼头。
没想到,女儿久烧不退,还迎来这么个动不动就要人命的陌生男人。
“你骗我们的,你根本不是开诊所的。”
“太对了。”柳临冷冷的看着他,“怪你的工友太猖狂,怪你自已要霸占我的包,怪你那该死的女儿,不早不晚,在我路过的时候发烧。”
柳临感觉到自已忽然产生了很大的戾气。
第二次被抢包,然后小美还被困在四楼,忽然间,烦躁不已。
为什么这些该死的不会说人话,如果好好求自已,说不定还能免费送两颗药。
“好了,我现在要回你们206了,”柳临看着老庞,慢慢往后退,一字一句的说,“杀了那里的所有人!”
“不...”老庞的嚎叫冲破了被风雪封锁住的夜空,随即迅速朝着他眼前的“魔鬼”冲过去。
“噗呲!”银色的闪光把黑夜划出一道口子。
“你女儿永远也得不到退烧药了。”柳临继续“羞辱”着老庞。
“然后我会在把你老婆你儿子女儿扔出去之前,分别打断他们一只手一只脚。”
老庞只剩下哭求,“求求你,东西都还你,”老泪纵横,他明白了,这个男人只是想出来在人少的地方动手而已。
“我们的物资你随便拿,只求你别杀他们。”
“真的随便拿?”柳临笑着问,“拿你女儿也行?”
垂死的老庞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随即重重的点头,“只要你不杀她!”
“没问题,她可以留下,你现在可以去死了吗?”
柳临感觉此刻的自已就是一个恶人,主要是对自已才刚走出家门第一天就被迫遇上这帮盗贼感到“气急败坏”。
可能回到小美身边会好一点吧。
她有点像练功的心法,总能让自已平静下来。
回到南湖的一号楼206,柳临当着所有人疑惑、质问、愤怒的表情,一言不发的伸出沾满鲜血的手。
血,早已凝固,变成了黑色。
血中,是一瓶退烧药一盒抗生素。
在回来的路上,柳临想过不下三种办法,如何一一击破,甚至一次性把二楼的人全部团灭,那大概率又得放火!
最终,他决定大胆的赌一次。
他仔细观察过,二楼绝大部分的人都是老实巴交淳朴的进城务工人员。
目前只是在苟且偷生,起码还没有到主动杀人越货的地步。
当然,不包括刚才雪地里的那几只东西。
那就大摇大摆进去吧,柳临甚至产生了一种冲动,有点想测试和他人面对面动手时自已的实力如何。
毕竟,之前都是让他人代劳。
看来,以后大多得自已来了。
妇人没有再说什么,接过药,兑了温水,送到女儿的嘴边。
大家都知道,当你生病时,走进医院,或者药一进嘴,病就会好一半。
老庞的女儿就是典型的例子,似乎面色也恢复了正常,整个人的精神都肉眼可见的恢复了一丝丝光泽。
“谢,谢谢你!”女生微弱的声音。
“你有其它想问的吗?”
母女俩对视了一眼,拦住了刚想张嘴的儿子,“没,没有,谢谢你!”
柳临听得出来,起码“谢谢”两个字很真诚。
柳临凑近,看着她的脸。
别说,长得一脸青春逼人,完全不像她的死鬼老爹粗制滥造的模样,就连老庞的儿子,也是眉目清秀的大学生样子。
“哟西,等她好了,带在路上当个那啥慰安,岂不美哉!”柳临又开始胡思乱想。
“去你的!”忽然一声爆发。
“啊...”众人一惊。
原来是柳临看到了刚进屋的结巴,瑕眦必报的他,忍不住狠踹了他一脚。
“哐当!”一个水杯砸在哑巴的脸上。
“他跟另外两个人抢劫我的包,你们说该不该打?”
一阵沉默。
“该打!”刚吃完药的女生,明显恢复了不少的力气,似乎说话声音也大了起来。
“妈,把东西还给人家吧,”老庞的儿子认清了现实。
如果打起来,距离这个男人最近的自已一家三口,第一个死。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感受到死,比末日带给自已的感受还要强烈和具有压迫感。
柳临接过自已的包,东西都在,包括感冒灵。
“你一个人吗?”女大学生问。
“差不多吧。”柳临决定含糊其辞。
“为什么不找个地方长期住下来?”
“不愿意。”
“你看我们这怎么样,欢迎你留下来。”
这,什么脑回路,自已可是宰了她爸的,还是说想让自已留下来她好报仇?
“你要是看上我了,可以选择跟我走!”柳临决定“不要脸”。
“那...”女大学生脸色因为吃了药而红润起来,甚至有些滚烫。
“我还没好,嗯...好了应该可以。”
“'啊...”
现在的女大学生思路都这么不可捉摸吗,竟然同意跟杀父仇人私奔!
怪不得末日前,柳临也总能刷到黑丝长腿扭来扭去的女大学生了。
自已都快跟不上时代。
咳,算了吧,一个拖油瓶就快累死自已了。
柳临回头看了女大学生一眼,转身回到楼上。
二楼的过道里,聚集了一张张饱经风霜且迷茫挣扎的脸,看到柳临走过,纷纷往两边让路,就连原本守在消防通道门口的两个小年轻,也把之前的嘲弄表情收了起来,回到了自已的屋子里。
不管末日前还是后,绝大部分普通人,还是在生存的底线上苦苦挣扎着。
“柳临!”小美又搂着他的脖子,“你没事吧?”
“没事啊。”柳临一把拉下她的双手,“你再勾我脖子我就摸你屁股,互不相欠。”
“嘻嘻。”小美打开保温杯递给他热牛奶。
“他们还会来找咱俩的麻烦吗?”
“不会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