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康背着南宫澈跳上了屋顶,在夜色下穿梭在皇宫上空。
他可不想让手下或者其他人看到他背着南宫澈。
但他不知道,在他背上南宫澈之前,就被人看到了。
凌霄其实一直默默跟在喝醉的南宫澈身后,怕他出事。
又怕他看到自已再情绪激动,也没敢跟的太紧。
最后,眼睁睁看着南宫澈被夏康背走了。
那一瞬,他好想上前拦住夏康,把南宫澈从他手里抢回来。
但是心里忍了又忍,脸上火辣辣的疼又时刻提醒着他,不能再靠近了。
也就恍惚了这一瞬,夏康便背着南宫澈消失在了视野。
凌霄骤然捂住胸前,弯腰猛烈咳嗽起来。
伴随咳嗽,又是一大口黑色血迹,源源不断从口中溢出。
血滴落在地上,一滴又一滴,清脆刺耳。
任泉快速朝凌霄走过来,扶住了凌霄摇摇欲坠的身子,担忧道:“殿下,您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的。”
“没事。”凌霄吐完血之后,感觉好受多了,直起腰来,“最少还能再活三年。”
再活三年,这是他上一世的寿命。
任泉一时无话可回。
看着凌霄侧脸那红肿的掌痕,任泉眼神暗了暗,压着情绪道:“您明明都是为了他好,他还打人。”
“打就打吧,反正他以前也经常打我。”
以前,他只要一不听话,南宫澈就打他。
但是以前南宫澈打他从来不用一点力道,而这次,南宫澈怕是用了十成的力道。
好在没动真气,不然他整张脸估计都能被打烂。
“走吧,回宫吧。”
最后一眼,凌霄的目光落在南宫澈消失的地方,回身不再留恋。
任泉默默点头,跟上了凌霄的步伐。
走回东宫的路上,凌霄又和任泉吩咐道:“那几个今天被射伤的月人,应该伤都不严重,你给他们上点药,包扎一下。”
伤不严重,就不用麻烦御医。
请御医还是太浪费了。
——浪费一条无辜的人命。
就比如那个蔡御医,已经永远葬在了东宫。
毕竟,没有什么会比死人的嘴巴更严了。
*
夏康背着南宫澈回了南宫府。
本来他想把南宫澈往门口的台阶一扔,就走。
最后却还是鬼使神差的背着南宫澈,翻过了周围的围墙,进了府内。
明明他是送人回家,却还做贼心虚,生怕被府内的下人发现。
但进了南宫府,他才发现府内一个护院都没有。
下人也很少,十个人都不到,懒懒散散的在院子闲逛。
门口有个门卫,但是已经靠着墙根睡着了,呼噜打的贼响。
“这守备可真是一塌糊涂。”
大概是守皇宫守了多年的原因,看到这种极其松懈的守备,夏康就心里不舒服。
甚至觉得这府里所有人加起来,都没他一个人管用。
南宫府里房间很多,夏康开了几间,发现都是空的,没有任何居住痕迹。
完全找不到哪间是南宫澈的房间。
他又不能去问其他人,只好把背上的南宫澈摇醒,低声不耐烦问他:“赶紧的,快说你住哪间,不说我就把你丢院子里了。”
南宫澈迷糊着双眼,手指指了指东南方的方向。
又昏睡了过去。
夏康锁着眉头叹了口气,嘴上骂骂咧咧:“我真是服了,脑子进水了才要送你回家!”
可是每次他嘴上这么说,却总是做着相反的事。
他把南宫澈背去了东南方向的房间,从窗户看了一眼,墙上挂着弓,便知道这肯定是南宫澈的房间。
因为门锁了,他只能从窗户翻进去。
翻进房间后,他又背着南宫澈,把他放在了床上,还给他盖好了被子,才打算离开。
只是刚要离开,他便被一个极大的力道用力往下拽去,整个身子跌在了床上。
正欲破口大骂,却被刚才还醉的不省人事的南宫澈,忽然翻身而上,压在了身下。
不仅如此,南宫澈竟死死掐着他的脖颈,双眸猩红嗜血。
开口便是:“凌霄!!!”
夏康正要反驳他认错人了,可是南宫澈掐他的手劲极大,简直要把他的颈骨生生碾碎!
喘不上气来的夏康,自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疼痛和窒息,让他眼前一黑,更何况南宫澈另一只手还用了真气死死按住了他的身子。
那真气在他之上,让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南宫澈手劲越来越大,以为自已掐的真的是凌霄。
一边掐,又一边歇斯底里道:“为什么你口口声声的喜欢……全是在伤害我!”
“我本以为……你既然不是我的灭族仇人,我就能接受你了……”
“但你……你————!!!”
南宫澈话没说完,最终还是松了手。
在南宫澈松手的瞬间,差点被掐死的夏康立刻捂住喉咙剧烈咳嗽起来,又大口喘息了半晌,才缓过劲来。
正想还手,却在昏暗朦胧中,余光瞥见南宫澈脸上映着微弱的光芒,竟有些晶莹反光的东西。
还是流动的,像是……
夏康忽然手足无措起来。
却嘴硬道:“装可怜是吧?你以为这样,我就能放过你刚才想要掐死我的举动了?”
南宫澈没有回话。
身体骤然倒了下来,头重重压在了夏康的胸口。
夏康下意识想把南宫澈的脑袋从身上推开,可是手指碰到他脸的时候,却摸到了的触感。
手上一滞,顿住了。
——是真的哭了。
夏康顿时心里软下来,什么也没说,更没有再动南宫澈。
不仅替他默默擦去了眼泪,还让他趴在自已身上,把自已当成床垫,继续睡了下去。
一整夜,南宫澈倒是睡的香。
可是夏康一夜都没合眼。
毕竟这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和人同睡一张床。
紧张和不安充斥着他,让他全无困意。
以前小时候,他都不曾和大哥以及任何一人睡过一起。
父亲……更不可能。
夏家很厉害,父亲也很厉害。
可是,父亲却很少顾家,哪怕是母亲临死前,以及出殡时,都未曾露脸。
大哥因为不受管教,整日不是和狐朋狗友花天酒地,就是逛青楼,也不怎么着家。
家里,永远只有他一人。
后来他当了禁军统领,就住在宫里,也不怎么回家了。
本来那个家,也没什么好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