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渊帝刚动摇的那刻,凌霄却道:“父皇,五妹确实年幼见不了血腥,不如就让她的生母芸妃娘娘先带回溪和殿,等我们这边完事,再与之汇合。”
有了凌霄这句话,席王也跟着起哄:“就是就是,让小侄女先回避不就好了。就算不回避也没什么,咱这就跟往常的春猎差不多,射月人跟射畜生有什么区别?”
有了这两位“马屁精”的话术,一群大臣开始跟风站队。
也只有诸葛暮一人还在苦苦支撑,反对渊帝的决定。
渊帝本来就对那幅诸葛暮送的字心存怨怒,又听诸葛暮一直阻拦,终于忍无可忍道:“既然你心疼那些月人,那你可否愿意代替他们其中一人,成为靶子?”
这问题任常人怎么也得犹豫一下。
可诸葛暮却毫无犹豫答:“家父常说,终一生渡世人和终一世渡一人并无区别。臣愿!!”
“好——”渊帝要的就是这个回答:“那你可要签下生死状,免得被夏康、任泉或者南宫澈这三人任何一人杀了,你爹找人家算账。”
诸葛暮直起身来直视渊帝,眼神坚毅,“家父亦常说,人生在世,本就生死无状,若臣今日被这三位所杀,无怨他人。”
这话刚落,渊帝便让曹公公拟好了一份生死状,拿给诸葛暮,让他签字盖手印。
看到诸葛暮印下手印的那一刻,南宫澈内心直想:他怎么这么傻。
这不是明显渊帝给他下套,要他死吗?
除不了诸葛家,让诸葛泫痛失爱子,也算一种惩戒手段。
反正诸葛暮也不是渊帝杀的,还有生死状,他爹再生气,也没办法。
这个诸葛暮,真是空有一身正气,不会变通。
又轴又直,和当年的自已一模一样。
这么一想,可能他爹和自已爹也是一个性子,不然也不会成为挚友。
签过生死状之后,诸葛暮便被夏康扣住双手,套上镣铐,替换了其中一名月人。
为了防止这些月人因为害怕逃跑,夏康还给每个月人的眼睛上蒙上了一层遮挡视线的黑色绑带。
也包括诸葛暮。
而后回到南宫澈站着地方,不冷不热的看了南宫澈一眼,神色多有鄙夷。
南宫澈却没理他。
手里的那把白弓紧紧攥住。
凌霄和身旁的任泉耳语了一句,说的什么南宫澈听不大清。
不过南宫澈能猜出来。
他肯定说的是——瞄准诸葛暮射。
不出意外,凌霄现在一定是当了渊帝的狗,渊帝想让谁死,他就得杀了谁。
所以他才这么想让自已表忠心,让南宫家表忠心,这样他就不用夹在中间难受了。
南宫澈手里的弓越攥越紧,目光落在百米之外,草坪上那些被蒙上眼睛绑住手的月人身上。
以及,同样处境的诸葛暮身上。
在他朝这些人凝视之时,一左一右已经架起了弓。
左边是夏康,右边是任泉。
他们的弓皆是凌霄给提前准备好的。
其实凌霄准备了十几把弓,就怕弓不够。
所以就算自已不送弓,也躲不开这一环。
在南宫澈犹豫期间,那两人已经开始张弓了。
箭在弦上之时,夏康瞄准一人,却对南宫澈道:“收起你那可笑的同情心,你可千万别因为这些月人死了,不然我便没办法亲手找你报仇。”
话音刚落,夏康便松了弓弦。
箭“嗖”的一声脱弓而出,穿破空气,锐利无比的扎进了一个离他最近的月人的身体里。
那月人惨叫一声,身子快速矮了下去,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随着第一个月人倒下,其他月人虽看不见,也知自已死期将至,皆恐慌起来。
夏康怕他们反抗逃跑,立刻高喊了一声:“谁敢动!格杀勿论!!!”
夏康这句话可不仅仅是喊给那些月人的。
他的那些禁军手下明显跟了他很久,很清楚他话里的意思。
便立刻抽出腰间的长刀,砍死了好几个刚才只是微微动了一点身子的月人。
属于杀鸡儆猴。
又死了几个月人之后,剩下的月人皆不敢动了。
反正动不动都是死,不动可能还晚死一会儿。
看夏康射了一箭,任泉也跟着射了一箭。
这一箭,果然是瞄准诸葛暮而去。
在任泉刚射出一箭时,南宫澈立刻拉弓引箭,箭在弦上的时间就和眨眼的时间差不多,甚至连瞄准的时间都没有。
也就是这么随意的一箭,甚至比任泉射的还晚,却势如破竹的直冲诸葛暮而去,先任泉一步射中了诸葛暮的肩膀边缘。
仅仅是擦破了点皮,却逼得诸葛暮一个踉跄,躲过了任泉的那一箭。
南宫澈这一箭,救了诸葛暮一命。
但刻意救人的举动还是太过明显。
自然也引来了渊帝的不满。
“南宫爱卿不是一向弓术卓绝吗?怎么今日显得如此不堪?”
南宫澈早就想好了说辞,回身朝渊帝抱拳,从容答:“禀陛下,臣出征五年,多见战场近战厮杀,弓早就没练了,故而退步,也算情有可原。”
渊帝没再说什么,挥手表示继续。
夏康又搭了一支箭在弓上,手臂肌肉绷紧,用尽全身力气张满了弓的同时,瞄准了其中一名月人。
只是瞄准的是谁,南宫澈在他出手之前,也不能完全确定。
反正肯定不是诸葛暮。
很快,夏康松手出箭。
“嗖————”
一声清脆的刺响再次划破空气,只留下一道看不清残影的黑线。
但,在箭马上要刺入月人身体之时,却被另一支后面射出的箭,给追上了!
那是南宫澈射出的箭。
那支箭不仅追上了夏康的箭,还把他的箭杆从后面贯穿,给射劈成了好几截,掉在地上。
而南宫澈的那支箭则延续了夏康箭射出的轨迹,继续朝月人飞了过去。
“噗嗤——”没入血肉。
又一名月人倒下。
但南宫澈其实拿捏着分寸,他知道这一箭因为射劈了夏康的箭少了很多力道,所以就算射中了人,也不会有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