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这样，这么有礼貌。”
祖父对于凌霄的态度，似乎是颇为赞赏。
并且看向一旁已经在扒拉米饭的南宫澈，又开始阴阳怪气：“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南宫澈夹着一口菜，漫不经心答：“他从小有我教，我从小又没人教。”
“嗐，你这话说的。我不是人？”
“你以前成天在外忙活生意，数月才回来一次。”
“你这……”祖父被南宫澈噎的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道：“我不忙活生意，怎么养活这么大一家子人，养活你？没良心的小兔崽子！”
南宫澈又不回话了，继续旁若无人的吃饭。
祖父只能和一旁的凌霄抱怨，手指却指着南宫澈上下不停抖动，“你看看他，看看他，从小到大就是这副死性子。”
“这种性子怎么会有人喜欢？还一天到晚有人上门提亲？喜欢他的人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或者受虐倾向，你说是吧小初霁？”
凌霄听了，也只能尴尬笑笑，附和道：“确实，可能是有什么大病，要么就是疯了。”
“是吧。”得到赞同的祖父开心的像个小孩子，一把年纪了，拿着手中的筷子，敲起了桌面。
敲完，又给凌霄夹了好大一块肉放进了他的碗里，“快尝尝我的手艺，是不是好久没吃我做的菜了？”
凌霄点点头，终于动了筷子。
南宫澈不经意间往凌霄脸上瞥了一眼，发现他的表情有些微妙。
但也看不出有什么心思。
南宫澈没再多想，开始喝汤。
刚喝了一口，直接一口喷了出来，“怎么这么咸？”
却见凌霄也喝了汤，一点事都没有，不禁眉头紧锁，内心疑惑：这么咸都喝的下去？
祖父听南宫澈说咸，也端起汤喝了一口，吐了。
“呸呸呸，真的好咸！对了我想起来了，做饭的时候我发现家里精盐没了，用了盐砖，没控制好量。”
但祖父很快也发现凌霄喝了汤一点事都没有，疑惑问他：“你怎么不觉得咸啊，这汤都能打死卖盐的了。”
凌霄表情怔了一瞬，解释道：“难得回来吃祖父做的饭，怕说咸惹您不开心，这才没说。”
一句话，把祖父逗的开怀大笑。
连连夸凌霄懂事。
这顿饭吃的，南宫澈可以说是“如坐针毡”。
因为南宫澈一整个吃饭期间，全听祖父跟凌霄抱怨，说自已有多不孝，多固执，非要跑边关去五年不回来。
而且，祖父只给凌霄夹菜，一边夹还一边不停的往死里夸凌霄。
踩一捧一。
看得出，刨去凌霄太子的身份，祖父是真的喜欢凌霄。
以前他便是如此，待凌霄如已出，当是第二个孙儿。
就和南宫澈把凌霄当亲弟弟是一个道理。
南宫澈甚至开始怀疑，凌霄真的会疯到，只是一个为了得到自已的理由，就不惜灭了养大他的南宫家吗？
他明明可以像现在这样，靠太子身份来压自已，让自已听从。
不过南宫澈也清楚自已是什么性子。
若不是经历了上一世的灭族和囚禁之苦，他肯定不会惧怕凌霄拿太子身份压自已，逼迫自已顺从。
哪怕凌霄让皇帝赐婚，估计自已都会抗旨拒婚。
更别说皇室并不允许同性结婚，因为无法生育。
所以想来想去，凌霄想得到自已，还真的只有这一种方式。
*
吃过午饭，南宫澈自觉和凌霄回房。
一进入房间，南宫澈就把门锁了，像是在做什么亏心事一般。
凌霄则走到一面巨大的书柜前，立住，拿起了里面一本书，翻了翻。
翻完，放了回去，又拿了另外一本。
这些书大多已经落灰了，不过却清一色的全是用兵和练武的书。
南宫澈不喜欢看那些诗词歌赋以及文学名著。
他只看一种书，就是武学和兵法。
放下书后，凌霄再往周围墙上看，挂的全是弓。
足足有七把，每一把都造型奇特，看起来无比珍贵。
除了弓，桌面上还摆了不少短兵利刃。
这房间，怎么看也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武器店。
全是戾气。
除了一把木琴。
这也是这个房间里唯一格格不入的东西。
南宫澈进屋就去了床边，打算宽衣解带。
在凌霄面前，他早已摆平心态，就当是被凌霄买下的娈宠。
凌霄却不着急，还在屋里到处走动，眼睛四处瞄着，“先不急脱，我也没饥渴到那种地步。”
南宫澈停了动作，心里却想：你饥不饥渴心里没数？
“那你想何时？”
“肯定是晚上睡觉啊，抱着你睡。”
南宫澈眉头拧在一起。
凌霄有个奇怪的毛病。
上一世被囚禁东宫后，他睡觉一定要抱着自已睡，把自已紧紧箍在怀里。
就好像一个睡觉总喜欢抱着玩具的孩子。
但南宫澈转念一想，自已还真是他的玩具。
活人玩具。
南宫澈也就随他，反正这顿折腾肯定少不了。
“那现在做什么？”
凌霄突然指着那把格格不入的琴道：“想听你弹琴了。”
琴是摆在桌子上的展架上的，同样落了一层灰。
可以说，南宫澈的整个房间的摆设，差不多都落了一层灰，唯有床和桌子没有。
因为他不喜欢别人动自已东西，特别是那七把弓，宝贝似的。
所以走了这么多年，也没人来清理。
南宫澈去了桌边，把展架上的琴放下来，轻放在了桌面。
用袖子，细细抚去了上面的灰尘。
而后一言不发，开始调音。
凌霄便随便的坐在南宫澈的床上，一手搭在床边桌案，静静的闭上了眼。
须臾，缥缈的琴音，装满了整个房间。
南宫澈手指有力，所以弹出来的每一个音节都是铿锵有力，很是高亢。
但琴音却十分细腻，仿佛激流的瀑布，水是软的，却被流动赋予了力量。
一曲弹闭，凌霄缓缓睁眼。
发现门口围了好多个脑袋，似乎都在偷听。
还能听到他们在小声窃窃私语着什么，但听不清到底说了啥。
南宫澈起身，下了门锁，打开门对外面几个凑在门口的脑袋道：“偷听是吧？”
其中一人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道：“就是太好听了……我们全被吸引过来了。”
另一人却很是不服气的模样：“为什么你只弹给初霁听，以前你就最疼他了，现在他都当太子了，不缺人疼了，你还是只疼他。”
“就是就是……”
一群人开始抱怨。
南宫澈回头看向屋里坐在床上的凌霄，给了他一个“这下看你怎么办”的眼神。
凌霄却道：“既然都想听，那就一起进来听吧。”
“哇太好了！”
“我们终于也有资格近距离听澄雨弹琴了！”
然后那群人，一窝蜂的闯进了屋里。
独留南宫澈还站在门口，独自凌乱。
南宫澈一向不喜欢热闹，所以哪怕弹琴也只是一人偷偷躲起来弹。
被一群人围观，他不适应。
在月祈楼那次是迫不得已。
现在，看着一屋子满是期待的眼睛，南宫澈心里莫名紧张了。
似乎这次，并没有迫不得已的感觉。
况且凌霄还冲他笑道：“好了，大家都就位了，就看你表演了，澄雨。”
恍惚一瞬，南宫澈觉得自已回到了五年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