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澈离开夏安的马车之后,并没有回月祈楼。
他本来想着既然都出来了,干脆先回趟家。
但介于回家的理由是什么,他还没想好,毕竟家里人都以为他还在疆北守关。
所以,最后他还是选择只远远的看了一眼南宫府,就走了。
从南宫府走后,南宫澈去了趟皇宫。
当然,他没让任何一个守卫皇宫的禁军发现自已,依旧是靠着飞檐走壁的功夫,悄悄的潜了进去。
可能他打架确实没有那么厉害,在渊国前十都排不上,因为他太瘦了,力量不够导致内力也没那么深厚,只能跟人拼速度。
但是他的轻功绝对一流,可以大言不惭的说,整个渊国,他没见过一个比自已轻功好的人。
所以哪怕是守备森严的皇城禁军,他也可以轻易避过。
南宫澈进了宫里,便直奔东宫而去。
从上方落进霄云殿的院落时,一股凛冽的梅香霎时扑面而来。
整个院子,都被凌霄种满了一簇簇盛开的白梅花。
这种梅花被改良过,能在温暖的江南开放。
以前的东宫是没有梅花的,好像是凌霄特地种的。
南宫澈曾经被凌霄软禁在东宫三年,陪他的除了凌霄,就是这些白梅了。
如此,也算故地重游。
甚至来到这里,比回家还让他觉得感慨万分。
他也知道,自已该恨的是人,而不是场景,更不是物件。
南宫澈淋雨在梅林中穿行,雨中的白梅没有在雪里看起来高贵清冷,大部分被雨滴压弯了枝丫,花瓣凌乱不堪。
看到这些梅花,南宫澈忽然想到了自已。
白梅本配白雪,生在极北的寒冬才是它们的归宿。
可是这些被改良过的梅花,硬被凌霄栽种在了看不见皑皑白雪的江南。
只能任由落雨欺辱。
谁让自已叫“澄雨”,而不是“澄雪”。
注定一生只能活在雨中。
南宫澈穿过梅林,进了内殿。
很意外,整个东宫竟然没有守卫,甚至大殿门口都没有。
但是内殿的殿门口,却有一高挑的男子守着。
男人一身短打装扮,身后挂了一把暗红色刀鞘的横刀。
南宫澈大老远还没走过去,就认出了这人是凌霄的贴身侍卫,任泉。
这人身手不错,甚至在自已之上。
不过南宫澈没从他身上感受到真气涌动,可见他没有动用内力的意思。
南宫澈想趁其不备接近,一招打晕他。
正要动手,却听对方先发话了:“太子殿下说了,来者是客,特别是你。”
随后身子让开,给了个请的手势。
南宫澈没想到自已还戴着面具,这么快就被人认了出来。
看来这面具在这东宫也不好使,戴着还沉,索性摘了收起来。
既然对方都让开了,南宫澈便没打算跟任泉周旋。
径直踏入了凌霄的寝室中。
刚进入,视线就被一扇屏风遮挡。
屏风后面,是张床。
哪怕床上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型,南宫澈也认得出是凌霄。
——化成灰,他都认得。
看的出,凌霄的姿势是正趴在床上,好像上半身还没穿衣服。
很快,凌霄虚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泉泉,水,渴了。”
南宫澈从屏风外的桌子上,拿起茶壶,往杯子里倒了一杯水。
水是滚烫的,南宫澈端着这杯滚烫的水走向凌霄。
正要把滚烫的水泼到凌霄身上,忽然怔了了一下。
因为他看到了凌霄背上纵横交错的伤痕,一道道狰狞可怖,而且是新伤。
左肩还有一处很细很小的血洞。
手里的水杯就这样滞在半空中,不动了。
脚步也再挪不动半步。
凌霄丝毫没察觉身后之人已然不是任泉,感受到那人没动,又催促了一遍:“你是想渴死我吗,还有,一会儿给我上……”
药。
凌霄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他话说一半的时候已经回了头,正好看到南宫澈端着一杯水,站在他的身后。
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但很快化为了淡笑:“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啊。”
南宫澈却下意识问:“谁打的?”
凌霄不答,还笑着调侃:“这是关心我,还是心疼我?”
南宫澈凤眸微凛,透着霜寒之意,和凌霄眼中的暖色形成鲜明对比。
见南宫澈不回话,凌霄又轻瞄了一眼南宫澈手里的水杯,看到杯中正冒着氤氲升腾的热气。
显然里面是杯滚烫的水。
凌霄又换了个问题。
“你这是要喂我,还是泼我?”
其实他一眼就看出了南宫澈的意思,所以特别重音了后半句。
毕竟南宫澈所有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了。
虽然南宫澈不是一个表情丰富的人,但是他想做什么,凌霄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而南宫澈也明白凌霄猜出了自已的用意,忽而发现刚才是自已冲动了。
大抵是刚惩戒完夏安的缘故,让他竟然有了胆量敢泼凌霄。
要是这杯水若真的泼了下去,凌霄能有一万种方法让他死无全尸。
更何况,他现在来这里找凌霄,其实是寻求庇护的。
谁让他惹了夏安。
哪怕凌霄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他也得暂时低头,借助对方的身份地位,为自已遮风挡雨。
南宫澈平静答:“喂你。”
“那倒是来喂啊。”凌霄笑的愈发放肆起来:“而且,我要嘴对嘴喂。”
南宫澈表情抗拒了一瞬,最后还是默默端着水杯走了过去,停在了凌霄的床前。
凌霄费劲的用手肘撑起身体,看着南宫澈不情愿的表情,再次调侃:“又不是没亲过,我前几天不是刚夺了你的初吻,还有什么不好意思?”
初吻?
何止是初吻。
南宫澈所有的吻全贡献给了凌霄,从第一次,到最后一次。
不仅是吻,身体也是。
“难道不是初吻?”凌霄对着无动于衷的南宫澈再次发话:“那也没关系。”
又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神色:“我说你上次怎么接受的那么自然,原来背着我跑出去五年,贞洁早就给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