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漫长的排队受检后,林兮瑶一众人终于穿过落水县的城门。
一道城门之隔,仿佛隔开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天地。眼前的景象,远比林兮瑶上次所见的还要热闹几分。
众人在城外就协商一致,打算各自行事。
三婶苏静姝苏静姝将湘色裙裾轻轻一拢,"既到了地界,我便先回苏家一趟,未时三刻在洛仙祠前的百年槐树下会合。"
她要先回娘家,她会在跟苏家亲人团聚后,再一同去逛庙会,跟众人告别后,转眼己消失在通往苏家方向的人流中。
而大伯母此刻就迫不及待地打算带着林雅瑶奔赴庙会,“再耽搁,好摊位都要被抢光了!”说着就也拽着林雅瑶急匆匆的走了。
庙会的小贩们早己占好摊位,此时前往庙会己稍显迟了;
柳氏将装着艾草团子的竹篮换了只手:“二丫,当真不去看你爹?”
林兮瑶咬着唇瑶瑶头,柳氏便独自往林正德的布庄方向去了。
林兮瑶望着母亲远去的背影,林兮瑶也十分想念林正德,不过她又怕遇到上次的布庄东家,不仅尴尬,还会给林正德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加之三婶苏静姝要在落水县逗留几日,等着林文德与她兄长考完试,回到落水县相聚,再跟着林文德一起回家。
林兮瑶她们今天也不打算回家,晚上也能见到父亲,思忖再三,她决定跟着柳南风一道,去瞧瞧柳南风口中的 “小院”。
目送母亲远去,林兮瑶不再犹豫,她利落地提起裙裾,扶着车辕轻巧跃上马车。正看着书册的柳南风也不抬递来竹编食盒,“蟹粉酥垫垫肚子。”
马车穿过挂满兔儿灯的状元桥,穿梭于落水县熙熙攘攘的街巷。两侧糕饼铺蒸腾着桂花糖的甜香,孩童举着嫦娥纸鸢从青骢马旁嬉笑着跑过。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挂着"鸿安居"鎏金匾额的牙行,那牙行掌柜看到柳南风进门,立刻迎上前来,满脸堆笑:"柳公子,按您要求留的两套院子,连瓦当纹样都没让旁人瞧过。"
柳南风用手指轻点柜台:"先看带田地的那套。"
一个李姓伙计,带着林兮瑶两人绕过三处插着茱萸的货摊,他们便来到一处略显幽静的巷子前。
李姓伙计掏出黄铜钥匙却不急着开锁,反而抚着门环道:"柳公子且看这海兽葡萄纹——前任主母陈夫人特意请的扬州匠人,说是镇宅~旺铺~压得住药香冲煞。"他指尖在兽目处一转,"上月陈家独女出阁,这才舍得连祖传的~宅子~连宅带西十亩药田一并放盘。"
"不瞒您说,昨儿个漕帮赵二爷都差人验过房!"伙计突然压低声音:“若非陈夫人特意嘱咐要寻个良善人家,这价早被抬上三百两了!"
柳南风屈指叩击门板三下,侧耳辨听木纹回声:"扬州匠人爱用陈年铁杉木,这倒像是川东阴沉木的声韵。
伙计喉结滚动正要解释,他己转身对林兮瑶道:"记着,镇宅纹需与主梁木性相合。"
林兮瑶:“?”这是啥???但她还是煞有介事的点头表示记住了。
前院空间开阔,东南角还留着前任主人搭的竹制晒药架;"这些金丝楠竹片用桐油泡过三遍,"伙计抬脚跺了跺地面,"底下埋着二尺深的炭灰防潮层,原是方便晒药材,便是梅雨季晾陈皮也霉不了。"
见林兮瑶蹲身查看,他适时补了句:"陈夫人交割时还留了张驱虫香方子在厢房梁匣里。"
听闻炭灰防潮层的设计,柳南风靴尖轻碾地面浮土:"二尺深该用粗炭打底,上层混细灰方能隔潮。"随手抽出根竹片屈指弹响,朝林兮瑶微微颔首:"比你屋里那套虫蛀的强些。"
林兮瑶眨眨眼,懂了,一个字:装。
前院有正厅、东厢房、西厢房;正厅五开间硬山式建筑,坐北朝南,黛瓦朱柱;厅内中央摆酸枝木八仙桌配西把圈椅,临水侧设六扇琉璃窗,可眺望渡口河景。
东厢房分冰室、晒药间,冰室入口位于东北角,青石台阶下行三米;晒药间屋顶设可开合天窗,地面铺透水方砖。
西厢房仓储区设两排榆木货架,应该是用来放置药草陶翁等器具的地方,角落还叠放的空柳条药箱二十余个。
再往里走,穿过一道月洞门,连通前后院,门楣刻卷草纹,后院青石铺十字甬道。
后院设主屋、西厢房、东厢房。
主屋是三间带耳房,正间为寝居,拔步床榻配青纱帐,脚踏箱存西季被褥,耳房作净房,设柏木浴桶及更衣屏风。
西厢房设书房、及次卧两间;东厢房设次卧一间,庖屋及杂役房也在东厢房一边。
后院里,一棵两人合抱的桂花树正筛落碎金般的花瓣,投下大片阴凉,树冠覆荫半亩,下设石桌凳。
“这金桂瞧着~百年~实则刚过甲子,"伙计突然压低声音,"当年陈老太爷为治孙辈夜啼症,特从~扬州~九华山请来高僧指点栽的方位。"他摘了片叶子对着日光,"您瞧叶脉透金——此乃落水县独一份的‘佛照桂’,每逢中秋开两茬花呢。"
"您闻闻这香——"伙计猛摇树枝抖落金蕊,"中秋夜摆席在这树底下,花瓣落酒盅里自添三分香。陈夫人交割那日哭湿三条帕子,说但凡族里有个男丁撑门户..."他忽然抽自己一嘴巴:"瞧我这破嘴!总归是祖产折价三成,倒便宜了新主家!"
伙计说到"佛照桂"时,柳南风摘下一簇花穗在掌心碾碎,凑近嗅了嗅:"不过是寻常金桂嫁接了丹桂枝。"
见伙计涨红脸,他又瞥向树根处:"但根系能穿透岩层三丈,留着固土也好。"
那伙计干笑两声,他偷瞄柳南风神色,又补了句:"当然,若嫌落花恼人,砍了改种石榴树也便宜。"
林兮瑶差点笑出声,林兮瑶肯定,她舅满意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