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兮瑶将自已的想法与林悦瑶一说,林悦瑶也觉得二丫姐姐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在林昭海、林崇德、林盛辉带着疑惑的目光中,几个小孩子欢欢喜喜地将牛赶到了林昭海他们标记圈好的荒地中央。因为有大人在,也不栓绳子,就那么放养着。
林昭海看着几个孩子把牛赶到荒地里放养的举动,懂了他们的心思,倒是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叮嘱林兮瑶要看住两个小的,不要让他们乱跑,以免跑到山坡陡峭的地方摔着了,就开始埋头继续开荒的活儿。
被放开的牛犊,在那圈好的荒地中央转圈踱步好一阵后,才开始慢悠悠地吃草,一会儿晃晃脑袋,一会儿又甩甩尾巴。而林兮瑶四个人都紧紧盯着它呢,牛犊走到那里,她们就轻手轻脚地跟到那里,怎么说呢!静静的这样看着小牛悠然自得地进食,就还挺解压的。
林盛轩原本还上蹿下跳个不停,这会儿也安静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牛犊吃草,嘴里小声嘟囔着:“你可得多吃点儿呀,吃得壮壮的!”
说着也拔起一根草,眼看就准备往嘴里塞,被林兮瑶眼疾手快地拦下来。真的是错开眼睛一下,林盛轩就要给她整出点 “幺蛾子” 来。
林兮瑶又好气又好笑,伸手轻轻敲了敲林盛轩的脑袋,说道:“啥东西?你就敢往嘴里噻!到时候闹肚子,你就知道厉害了。”
林盛轩缩了缩脖子,吐吐舌头,小声应道:“我没吃,我喂牛呢!” 说着就将手里的那根草伸到正低头吃草的小牛嘴边。牛犊也不嫌弃,舌头一卷,就吃了进去。林盛轩顿时兴奋得两眼放光,马上又拔了一根草,还边拔边吆喝着:“哞哞,快过来呀,这儿还有好吃的呢。”
林盛泽见状,也拔了一根草喂到牛犊的旁边,嘴里嘟囔着:“吃我的,吃我的呀!”
小牛先是嗅了嗅林盛泽手中的草,然后缓缓张嘴将草卷入口中,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林盛泽眼睛也顿时亮了起来,满是兴奋与激动。
林盛轩看着牛犊的反应,心里有些不服气,为了吸引牛犊更多的注意,他索性跑到稍远一点的地方,拔了一大把草,双手高高举起,大声喊道:“哞~哞~,这边的草更多更好吃,快来呀!”
盛轩的声音没引起牛犊的注意,倒是把正在正在开荒干活的三人都吸引的看了过来。
看到林盛轩正对着牛犊又是吆喝又是招手,而牛犊却依旧自顾自地吃草,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样子。林昭海笑着问道:“狗蛋,这是在干嘛呢?大呼小叫的。”
林盛轩有些委屈地说:“祖父,我想让牛牛过来吃我拔的草,可它都不听我的。”
三人先是一愣,然后相视大笑起来。林昭海笑得爽朗,那笑声在空旷的荒地上传得老远,脸上的皱纹都因这开怀的笑容而愈发深刻,他一边笑着,一边说道:“你这小娃子,就爱瞎折腾,牛哪能像你想的那般听话嘞,你才养它几天呢。”
林盛辉则是打趣道:“狗蛋,你多叫两声,说不定这牛能听懂你的呼唤了。”
眼看林盛轩就要 “哞哞” 地大声呼喊起来,林兮瑶笑着在一旁劝道:“好啦好啦,石头哥哥,你别逗他了。”
她们今天出门匆忙,没带盛水的竹筒,林盛轩又一直活泼好动,本就出了一身汗,要是听了林盛辉的调侃,牛劲上来,一直对着牛儿 “哞哞” 地喊,怕是不多会儿就会口干舌燥。
看着林盛轩还不想死心的模样,林兮瑶赶忙岔开话题:“要想牛听话,可不是你‘哞哞’两声就行。而且,小牛现在正在吃饭,你想想你吃饭的时候,旁边一直有人喊你,你搭理他不?”
林盛轩点点头:“搭理。”
林兮瑶:......?!
想想,他还真是会搭理!吃饭时候的林盛轩,属于句句有回应,但啥也没记住的状态,给他说啥,他都“嗯嗯”,这也算一种搭理吧!狗蛋,你这整的我都说不下去了。
林兮瑶无视他的回答,假装没听到的继续说下去:“不搭理吧,是不是烦都烦死了,小牛现在就是这样。你要想让小牛听你的话,就得等它先吃饱了,它才会有心情跟你玩,你想想你是不是吃饱了才有力气玩耍呀?”
林盛轩双手抱在胸前,显然心里不太乐意,只好小声嘟囔着:“那好吧,等它吃完。可是它要吃多久呀?”
“回牛棚的时候。每天等小牛回牛棚了,你就去找它聊天,跟它说说你的趣事,讲讲你今天又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轻轻地摸摸它的头,给它喂点好吃的干草,时间久了,它就会只听你的话,你走前面,它跟在你后面,你让它你手里的草,它绝不会吃虎头手里的草。” 林兮瑶图穷匕见,她就是想将林盛轩的精力消耗一些,让他回家后也有事情做,不然她还得时刻盯着他,生怕他又闯出什么祸端,或是因太过无聊而哭闹不休。
可林盛轩是一点没领会林兮瑶的意图,只注意到了她第一句话,回牛棚的时候才算吃饱,他顿时泄了气,这小牛一顿饭的时间也太长了嘛。
而一直旁听的林盛泽若有所思。从此,那个原本沉默寡言的蹲在鸡圈外面,看小鸡啄食能看一整天的林盛泽,转移阵地到了牛棚,且与小牛的 “畅聊” 练就了宗师级的表达能力,这是后话。
林兮瑶一边注意着林盛轩的动静,一边看着林昭海他们忙碌。
这片荒坡并不是平整的,高高低低,坑洼不平,而且还有一定的坡度。这样的土地并不利于开垦耕种,所以可能才一直荒废着。坡上面没什么大树,但长满了灌木丛,而每个灌木丛的根系又特别发达,错综复杂地扎在土里,特别不好清理,所以,想要将这片荒地变成能种庄稼的良田,着实是个不小的挑战。
林昭海他们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先将一些大型的灌木丛砍掉,然后将埋在土里的根系挖出来。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活儿,特别是林盛辉正对付的那处,似乎有着超乎寻常的坚韧,在林兮瑶她们刚来的时候,林盛辉就已经开始挖掘那丛灌木的根,过了许久许久,他还是在与那顽固的根系顽强斗争。
林昭海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直起腰来喘了口气,看着林盛辉的方向说道:“这丛灌木真是棘手,石头,要不先歇歇?”
林盛辉却摇了摇头,坚定地回答:“祖父,我再试试,我就不信挖不出它来。”说着,他又握紧锄头,朝着那根系狠狠挖去,少年人的胜负心总是无处不在。
林兮瑶到底没好意思闲着,她轻抿嘴唇,走向林昭海与林崇德劳作之处。将他们挖出来的根系一一拾起,把它们搬运到林昭海最开始挖的那一圈浅沟边。
等捡完根系,就开始捡荒地里一些散落的石块,较大的石块早已经被林昭海他们围着浅沟放置着,当做交界的标志,林兮瑶也将那些较小的石块顺着大石块的排列顺序依次摆放好。
一旁的林悦瑶本是坐在一块石头上,无聊地用一根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画着些奇形怪状的图案,时而戳戳土里的小虫子,时而抬头看看天。看到林兮瑶忙碌的身影,也按捺不住,跑过来帮忙搬运那些较小的石块。
然后是林盛泽、林盛轩也被吸引了过来。只不过两小家伙,也就是三分钟热度。
林盛轩一开始干劲十足,跑着跳着去捡石块,可没搬几块,不多时,他就开始叫嚷起来:
“看,我这个石头好大!祖父,姐姐,你们看!”
“诶诶,狗蛋真厉害!” 林昭海头也没抬,敷衍地夸赞着。
可林盛轩不满意这样的回应,他跑到祖父身边,拉着祖父的衣角使劲晃着,非要祖父好好看看他找到的大石头,嘴里还嘟囔着:“祖父,你看我厉不厉害!这么大的石头,我都能搬的动。”
“爹,你看,我这个石头好特别!” 林盛泽也跟着喊道。
“嗯嗯,虎头真厉害!” 林崇德也随口回应着,深得林老爷子敷衍真传,手上的活计丝毫未停,继续专注于开垦荒地的工作。
一小会儿,林盛轩就学着大人的样子直起身,敲敲自已的腰,可是他的手太短了,怎么努力也够不到后背,只能在腰间胡乱地拍打了几下,然后皱着眉头,似模似样的感慨道:“唉!这活真累!”
惹得周围一圈人忍俊不禁。他这明显是想学祖父和大伯干活时累了的模样,最后却因自身的稚嫩和滑稽显得特别诙谐有趣。
偏偏林盛泽还在旁边一本正经的点头附和“是啊,太不容易了。”
众人又是 “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
林兮瑶也累,但是她强打起精神,并没有放弃。捡石头的工作看似轻松,实则不然。那些石头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散布在荒草丛中,有的半掩在土里,需要用力才能拔出。而且,长时间的弯腰、起身,重复这一动作,使得她的腰背酸痛不已,手臂也渐渐有些乏力。
“祖父,我们这片荒地是多大啊!” 林兮瑶直起腰来,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她一边捶打着有些酸痛的腰背,一边看向林昭海。
林昭海停下手中的锄头,抬头望向这片他们正在开垦的荒地,若有所思地说道:“这片荒地啊,我估摸大概有个四五亩吧!我们刚刚早上丈量了,长是二百五十尺,宽是一百一十尺。”
林兮瑶心里默算了一下,1 亩约等于 666.67 平方米,3尺为1米,换算过来长即 250 尺约 83.33 米左右,宽即 110尺约 36.67 米左右,36.67乘以83.33约3000多平方米,3000多平方米除以666.67,算下来大概有4.5亩的样子。
“祖父,是 4 亩 5 分。可是祖父,我们的山药种子好像没有这么多,我们开垦这么多地,到时候种子不够可咋办呀?” 林兮瑶不解地皱着眉头。
林昭海再次惊讶于林兮瑶的计算能力,听到林兮瑶的疑问,顿了一下,还是耐心地解释道:“二丫,你要知道,这个山药如果能种植成功,是不可能永远只我们一家独揽。我们最多秘种两年,之后便是要告知宗族的,要知道宗族才是我们安身立命的根本依靠。宗族好了,我们也能跟着共享荣耀与资源。
所以我们既然要开垦这片荒地,就将这片适合开垦的都规整出来,毕竟在告知宗族后,想开荒的人定会蜂拥而至,到那时想要再找到这么大块且规整的土地可难了。”
“那如果现在就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所以我们既然要开垦这片荒地,就将这片适合开垦的都规整出来,毕竟在告知宗族后,想开荒的人定会蜂拥而至,到那时想要再找到这么大块且规整的土地可难了。我们选定的这片地方,离我们家近,便于日常打理照料,离村中心较远,能减少他人不必要的关注与窥探,且连成一片,无论是耕种规划还是后期的灌溉、收获等农事操作都会更方便。
再说,你三叔秀才身份可免税田亩数为八十亩,我们家现在实际耕种的是 50 亩,分了10 亩的份额宗族的 “祭田”。我们自已免税额度下的田亩数并没满,这个村里人都是知道的。就算有人看到我们开荒,也并不会奇怪,只要他们不刻意窥探,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发现我们种植了什么。”
林兮瑶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感慨,每个时代都有其独特的生存哲学,平时只觉得祖父沉默寡言,却不曾想,就连开垦一片荒地,都要考虑这么多的因素呀!在这看似简单的农事背后,竟藏着如此多关乎宗族、利益、规矩的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