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坊星刚张开嘴，喉间滚出半声劝解，就被小蓉猛地攥住了胳膊。
那力道大得惊人，指尖几乎要陷进他小臂的皮肉里。
她脸上拉出一个僵硬的微笑，余光却死死盯着宋听听手上的红裙娃娃。
瓷白的脸正对着小蓉，嘴角咧开夸张的弧度。
鲜红的颜料在忌夜商场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油光，像是刚吞噬了什么温热的东西。
“听听，这件事情...”
小蓉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她强压下喉咙里泛起的寒意，抬手重重拍在林坊星后脑勺上。
林坊星被这突如其来的击打惊得踉跄半步，撞在大门边的门把手上发出闷响。
他刚要发作，却在触及小蓉惨白如纸的脸色时愣住了。
女孩额前碎发己经被冷汗浸透，睫毛上还挂着细密的水珠，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他又朝着宋听听手中的娃娃看去，一目了然。
恐怕这个宋听听的娃娃也不简单。
林坊星谨慎地挪到玻璃墙另一侧，看着这一切。
见此，小蓉深吸一口气。
阴寒的冷气裹着铁锈味从商场大门外灌进肺里，她这才发现忌夜商场的气氛陡然发生了转变。
橘黄的光晕在红裙娃娃身上投下扭曲的阴影。
娃娃的裙摆无风自动，丝绸面料摩擦发出窸窸窣声响。
“还请节哀。”
小蓉微微低头不敢看娃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皮肤上留下月牙状的血痕。
宋听听垂眸把玩着娃娃的发丝，突然轻笑出声。
那笑声像是指甲刮过黑板，小蓉感觉后颈的汗毛瞬间竖起。
她想起林坊星刚刚说的话。
这个娃娃可能是替身娃娃…
当时她还笑话对方疑神疑鬼，此刻却不得不承认。
那对漆黑的玻璃眼珠，确实在随着自己的移动微微转动。
这个娃娃是有生命的，但宋听听不知道。
宋听听拿起娃娃转向了自己，她认认真真看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最后又紧紧贴在脸上。
这是她的姐姐…
怎么会是害她之人呢。
小蓉瞬间感觉周遭的氛围恢复了正常。
“我去上个厕所。”
宋听听抱着娃娃对小蓉说完，就找了个方向跑了过去。
后者哑口无言，她和林坊星对视了一眼。
双人眼中都有奇怪的神色，因为宋听听去的根本不是厕所。
两人收回目光，继续看着外面的热闹。
这是宋听听的事情，只要不危害到他们就没必要去追究。
今日的朱主任穿着燕尾服，刚华丽的刚演讲完，它毛茸茸的熊掌拍了拍讲台桌上的话筒一脸兴奋。
人类没有那么大的嗓子，所以这是为经理特别准备的。
话筒上贴满了华丽的钻石，这是朱主任最好的东西。
它正了正声音，爪子重重地拍在了演讲台上惊起了乌鸦群如黑色潮水冲天而起。
羽翼拍打声震得台上悬挂的尸蜡吊灯剧烈摇晃。
前排的骨面诡物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面皮像融化的蜡油般剥落，露出布满獠牙的深渊巨口。
它喉咙里涌出的黑雾化作无数细小的触手，精准缠住三只扑腾的乌鸦。
在观众席此起彼伏的倒抽气声中，将仍在挣扎的鸟群囫囵吞入口中。
咀嚼声混着骨头碎裂的脆响回荡在大厅。
诡物嘴角溢出的黑血滴落在地，瞬间腐蚀出冒着白烟的坑洞
来参加评选还能有点小零食，不错。
“不是？这就让你得吃了？我还没吃到呢！”
“就是就是！我也想吃乌鸦。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朱主任咳嗽了几声，打断了这些窥视过去的目光，朝着下方诡群。
“好了，我只是一届主持，话己经说到这了。那么…有请我们忌夜商场的老大…经理！”
本来应该是经理先上来说些豪言壮语，可它害怕她不适应。
可不能让新来的经理就这么胆怯了，虽然她是人类，但是它承认了她的身份。
不仅仅是对方长它审美上了，还有对方无与伦比的才华折服了它。
经理…确实应该她当。
一开始，在忌夜商场失去了经理后。
它确实是很想上位，毕竟这是那位的心血。
它不能让这一切就这么付之东流。
饿死诡佝偻的身形在人群中摇晃，青灰色的皮肤紧紧绷在嶙峋的骨头上。
胃袋处还留着当年被饿狼撕开的豁口，从脖子而下的绷带自然的垂落。
时不时伤口渗出几滴散发着酸腐气息的黑雾从绷带顺流而下。
它枯树枝般的手指关节发出咔咔脆响，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频率搓动着，仿佛要将掌心搓出火星。
“你这是干什么？”
朋友诡双臂抱在胸前，灰青色的脸颊抽搐了两下。
它特意为这场盛会裹上的黑色丝绸长袍沾满尸斑。
发梢还挂着清晨回去从忘川河畔采来的幽冥花，却被饿死诡这副模样扫了兴致。
饿死诡空洞的眼窝里燃起两簇幽绿的火焰，喉咙里发出类似破风箱的咯咯声：“搓手啊！我激动行不行！还有些紧张…”
经理小姐马上就要出来了。
它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肋骨在皮肤下划出诡异的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躯壳。
方才朱主任拍碎讲台惊起的乌鸦血滴正巧落在它肩头，瞬间瘪的皮肤吸收得一干二净。
朋友诡忍无可忍，伸手揪住饿死诡后颈的皮。
像拎小鸡似的将它拽得踉跄后退。
“你这是苍蝇搓手！”
它的声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尖锐，指甲无意识地抠进对方腐坏的皮肉里，“你这让经理看了会怎么想？”
饿死诡惊觉，连忙摆弄了一下脖子上的绷带：“对对对…”
朋友诡才又道：“放心好了，今日我们叫足了弟兄！不会让经理小姐输的。”
此时，躁动的诡群寂静一片，饿死诡看去瞬间了然，原来是经理小姐己经上台了。
林姣姣还是那一身白，只是换了一套崭新的。
肩两边垂着鎏金色叶子挂饰随着步伐摇晃，碰出细碎的清脆，显得十分矜贵。
嫣红的嘴唇微微勾起一抹浅笑，眼中温柔潋滟地看着下方所有诡异。
悬挂着的尸油灯照在她高高竖起的黑发上，柔和灯光显得她格外的摄人心魄。
黑与白的极致交加如同恶之天使下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