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蕊背着她的背包，旁边挂着那顶小小的玩具警帽。
她有些兴奋地张望着庞大的车站，对即将开始的旅程充满期待，但也敏感地察觉到父、母亲的异常。
她轻轻拉了拉马超的衣角：“爸，车快来了吧？”
马超仿佛被惊醒，迟缓地低下头，看着女儿年轻的脸庞。
他艰难地扯动嘴角，想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他抬手轻轻抚了抚女儿的头，点点头。
“妈，我忘记带水了，有水吗？”蕊蕊拉了拉妈妈的衣袖。
妻子这才恍然想起，匆匆忙忙收拾行李，竟然把准备好的水忘在了家里。
“哎呀，看我这记性…” 她有些懊恼地看向马超。
“我去买。” 他的声音沙哑，几乎听不清他说什么。
他没有看妻子担忧的眼神，只是机械地转身，朝着不远处闪烁着霓虹灯光的车站商品区走去。
商品区琳琅满目，售卖着各区的特产和旅行用品。
马超挤在人群中，目光扫过一排排冰柜里的饮料。
他随手拿了两瓶水，付钱。
冰凉的瓶身触感也无法驱散他心头的阴霾。
他只想快点回到她们身边，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就在他转身，拿着水准备往回走时。
“砰！砰！砰！砰！砰……”
一连串震耳欲聋、撕裂空气的爆响毫无预兆地炸开！
是密集的自动武器扫射声！
“啊——！”
“杀人啦！”
“快跑啊！”
尖叫声、哭喊声、玻璃碎裂声、物品倒塌声瞬间取代了所有背景噪音！
人群像炸了锅的蚂蚁，疯狂地奔逃、推搡、摔倒！
马超的心脏在巨响传来的瞬间几乎停止跳动！他猛地抬头，瞳孔骤然缩紧！
只见候车区的方向，一群衣衫褴褛、面容扭曲、眼神里透着绝望与疯狂的人。
他们手中，赫然端着老旧的、但此刻散发着致命寒光的AK系列自动步枪！
他们没有任何目标，没有任何警告，对着密集的人群，疯狂地扣动扳机，进行着无差别的扫射！
子弹如同死神的镰刀，横扫而过！
候车椅被撕裂，电子屏爆出火花，无辜的旅客像被割倒的麦子一样成片倒下，鲜血瞬间在地面蔓延开刺目的猩红！
马超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逆着惊恐逃窜的人流，朝着妻女所在的候车区猛冲过去！
他撞开阻挡的人，无视飞溅的碎玻璃和流弹的呼啸，眼中只有那个方向！
世界在他眼中变成了慢镜头：狂奔的身影，惊恐的面孔，喷射的火舌，飞溅的血雾…时间变得无比漫长又无比短暂。
他终于冲到了那片区域。眼前的一幕，让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妻子以一个保护的姿势，扑倒在女儿身上，后背一片血肉模糊，鲜血浸透了她的衣衫，染红了身下的地面。
她的眼睛还睁着，望着女儿。
而蕊蕊…己经没有了声息。
马超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倒在血泊之中。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摸女儿尚有余温的脸颊，想要将妻子抱入怀中。
但他的手指僵在半空，剧烈的颤抖让他难以为继。
世界的声音消失了。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如同丧钟。
子弹还在呼啸，人群还在哀嚎，但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呆呆地看着妻女的尸体，看着那枚浸在血泊中的玩具警帽。
…
车站的警卫力量反应快速。繁杂的射击声很快被精准的点射所替代。
三分钟后，零散的射击声也渐渐停息。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火药味。
地面一片狼藉，破碎的玻璃、散落的行李、翻倒的座椅，以及一滩滩刺目惊心的暗红色血迹。
几名胸口别着“眼睛”徽章的人走了过来。
他们脸色凝重，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血迹和尸体，低声交谈着，声音在空旷的穹顶下显得异常清晰：
调查员A蹲下检查一具暴徒尸体，翻看着他破烂的衣物和手中的AK，眉头紧锁：
“标准的自制垃圾货色。关键是…他们是怎么突破‘天堑’屏障的？”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困惑。
调查员B正用便携设备扫描着暴徒涌出的那个通道口，设备发出滴滴的警示音：
“不知道。二十一区这边的‘天堑’主控中心报告一切正常，没有检测到任何非法突破的异常信号。
屏障能量场稳定，物理结构也没有损坏记录。” 他的语气充满了专业性的疑惑。
调查员C是一个看起来职位稍高、带着区域安全署臂章的男人，环视着惨烈的现场，语气带着冷漠和不屑：
“哼，还能怎么进来？铁定是从二十九区或者二十八区那边突破的呗！
那边管理乱得一塌糊涂，那些‘垃圾区’的废物连自己都管不好，让这些渣滓钻了空子。
再沿着地下管线或者废弃通道逃窜到我们这边来的！
毕竟…他们那边一首都很废！”他最后几个字咬得很重。
调查员B似乎觉得这个解释虽然简单粗暴但也合理，点了点头：
“也是。那边的基础设施和安全维护确实跟不上，漏洞百出。
玛德，又是他们惹的祸，连累我们这里遭殃！” 他踢了一脚旁边的暴徒尸体，语气愤恨。
调查员A轻点几下通讯仪，这个明显不属于二十一区科技的产物：“我己经上传数据了。这些明显是迷路了。
估计只是很少一部分，大多数都是横穿郊区去的，就看谁家倒霉了。”
调查员B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这就不关我事了，反正我全家都住在家属大院。
最近让他们少出去就好！一会儿打算吃点什么？”
“都这副模样了，哪还有胃口……”
交谈声音越来越远，马超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双原本死寂的眼睛里，凝聚着前所未有的暴怒和杀意！
他的身体不再颤抖，取而代之的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只有那紧攥着子弹的手，鲜血顺着他的指缝一滴、一滴地落下，砸在女儿苍白的小脸上，晕开一小朵更深的暗红。
这不是那群AK匪徒粗制滥造的子弹，而且这还是手枪子弹，这不是意外，这是蓄意谋杀。
徐家！
在二十一区能如此手眼通天、影响区域管控局的，只有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