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血,泼洒在皇城鎏金的飞檐上。云倾凰从噩梦中惊醒,发现自己的鎏金护甲己经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凤凰纹路滴落,却在接触青玉地砖的瞬间凝固成珠,如同活物般在地面蜿蜒游走。那些血珠勾勒出的星图残缺不全,却在晨光中自行修正着错漏之处——这绝非寻常血脉应有的特性。
"陛下!"福安捧着药箱的手不住颤抖,老太监浑浊的眼珠倒映着地面上诡异的星图,"您的手......"
云倾凰恍若未闻。她试探性地伸出食指触碰血线,指尖立刻传来烙铁灼烧般的剧痛。更可怕的是,那些血液竟如活物般缠绕上她的手指,在皮肤表面留下细小的金色纹路。这些纹路与眉心的金印相互呼应,每延伸一寸,脑海中就多出一段陌生的记忆碎片。
藏书阁内,龙涎香也掩盖不住竹简自燃的焦糊味。当云倾凰打开描金木匣的瞬间,记载着初代神祖本纪的昆仑神竹简突然窜起幽蓝火焰。白发苍苍的监正踉跄后退时撞翻了青铜灯台,灯油泼洒在青砖地上,竟也被那些诡异的火焰引燃。
"这不可能......"老监正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这些竹简用鲛人油浸泡过,水火不侵啊!"
灰烬没有落地,而是在空中组成了全新的星图。九十九个火点环绕着三颗主星,与北境祭坛的分布完全吻合。云倾凰凝视着中央那三颗异常明亮的星辰,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锦帕接住的鲜血不是熟悉的猩红,而是泛着金光的赤色,那些血珠在丝绸表面自动排列成陌生的符文。
北境军营的医帐内,浓重的药味中混杂着铁锈般的血腥气。萧临渊赤裸的上身布满狰狞伤口,心口那片逆鳞己经完全竖起,边缘渗出粘稠的金色液体。老军医的银刀刚触及鳞片就熔化成铁水,滋滋作响地在地上蚀出一个个小坑。
"将、将军......"军医的胡子不停颤抖,"您的血在腐蚀玄铁......"
萧临渊抬头看向铜镜,镜中的倒影突然勾起嘴角。他死死盯着镜中那个与自己面目相同却气质迥异的身影,看着对方抚摸心口那片逐渐显现的凤凰羽纹。
"西千年了......"镜中人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终于等到三才重聚。"
帐外突然传来士兵们的惊呼。萧临渊强忍剧痛掀开帐帘,看见昨夜那些赤红流火正在空中扭曲变形,化作锁链形状朝皇城方向延伸而去。每一条锁链都由无数细小的符文组成,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金光。
冰川营地的篝火早己熄灭,轻舞的冰魄剑悬浮在半空缓慢旋转。剑身上浮现的星图每过一刻就多出几道血色纹路,那些纹路与青铜门上的阵法逐渐重合。九尾天狐的右眼不知何时也变成了熔金色,突然扑上来咬破她的指尖。
血珠飞向剑身的刹那,轻舞耳边炸开无数人的哀嚎——正是剑穗三色丝绳缠绕过的那些名字在哭喊。最清晰的三个声音,赫然是她与云倾凰、萧临渊的童年哭喊。她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扭曲变形,渐渐拉长成被锁链束缚的人形。
正午的太阳突然暗淡下来。奔赴北境的龙辇内,云倾凰的锦帕己经浸透金红色血液,那些血珠在丝绸上勾勒出的符文越来越完整。萧临渊的逆鳞甲开始片片剥落,露出底下燃烧着金焰的凤凰羽纹,每脱落一片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剧痛。轻舞的冰魄剑完全变成了血红色,剑柄处的饕餮纹睁开琥珀色竖瞳,与青铜门上的浮雕如出一辙。
三人颈间的锁链纹路向全身蔓延,每当一道纹路完成闭环,虚空中就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九尾天狐看着逐渐暗沉的天色,突然人立而起,左眼流下的金液在雪地上腐蚀出古老的文字:
"此乃弑神之契"
它疯狂撕扯轻舞的衣袖,却无法阻止三人同时将染血的手掌按向青铜门。
门缝中涌出的不再是金血,而是粘稠如墨的黑雾。那些雾气在空中凝结成九十九个婴灵面孔组成的圆环,中央三个空缺的位置正对着三人的眉心。当他们的血同时触及门板时,整座冰川剧烈震颤,饕餮浮雕发出刺耳的尖啸。
黑雾中浮现的燃烧文字尚未看清,三人的影子突然立起来,反手掐住了本体的喉咙。云倾凰在窒息中看见自己的影子长出了龙角,萧临渊的影子里有凤凰羽翼展开,轻舞的影子则握着柄透明的冰魄剑。九尾天狐的哀嚎越来越远,青铜门上的婴灵面孔开始一个接一个地睁眼。
最中央那三个空缺的位置,正缓缓浮现出他们扭曲的面容......
"以尔等为祭,启十殿之门"
虚空中的谶语响起时,往生录上的所有名字同时亮起刺目的金光。云倾凰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抽离,恍惚间看见青铜门后站着三个模糊的身影——一个头戴帝冠,一个身披龙鳞,一个手持冰魄剑。
他们的面容,赫然就是未来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