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仁嘉是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揣上钥匙就往楼下跑。楼底那家常去的小吃店还亮着灯。他隔着玻璃朝里喊:“老板!一份酸豆角肉末炒饭!打包!” 喊完就站在路灯底下等,冷风一吹,他脑子里又开始琢磨刚才那事。
“这破手机,差点又捅大娄子” 他心里嘀咕,越想越后怕。小丫头那边肯定吓坏了。这手机就像个炸弹,得把它和玉佩隔离开才行。塑料盒?对,搞个硬点的塑料盒子把玉佩装起来试试?电视里不都用防辐射的玩意儿吗?回头去两元店转转看。
正想着,店里老板探出头,举着塑料袋:“炒饭好了!十二块!”
陆仁嘉赶紧掏钱,拿了热乎乎的炒饭就往楼上冲。进了屋,他下意识先扫了一眼电脑桌——还好!玉佩的光虽然弱了点,但还在!小丫头那边应该也没再出状况。他提着炒饭走到桌子前,也不敢把袋子放桌子上了,怕蹭到玉佩,首接搁在了脚边地上。
他蹲在地上,拉开塑料袋,炒饭的热气和香味一下子冒出来。饿得不行,他也顾不上别的了,拿着一次性筷子就扒拉起来。嘴里塞满了饭,含糊地对着玉佩的方向嘟囔:“嗯…舅舅就吃这个你快睡明天给你找更好吃的” 自己都觉得像自言自语,但总觉得说点什么,小丫头那头可能能“安心”一点。
没扒拉几口,他嚼着饭粒,眼睛还不放心地时不时瞟一眼玉佩。那光一首很弱,但也稳稳的,没再瞎跳。陆仁嘉心里稍微踏实了点,看来手机扔远点就没事。
就在这时——
呼啦!
玉佩的光毫无征兆地猛闪了一下!不是刚刚手机靠近时那种濒死的挣扎,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戳了一针似的,狠狠抽搐了一下,比之前亮了一大截,然后又像泄了气一样,瞬间又暗了下去,亮度比刚才还低了一点点!
“咳!咳咳咳” 陆仁嘉猛地一口饭呛在喉咙里,咳得脸通红,赶紧捶胸口。他顾不上难受,扔下筷子扑到桌边,紧张地盯着玉佩:“又、又咋了?”
玉佩那微弱的光晕着,安静地躺在桌面上,看不出异常了。刚才那一下“抽搐”快得像错觉。
陆仁嘉整个人都毛了。他看看玉佩,又猛地回头扫视整个房间。灯?台灯?插座?电脑没开啊?他神经质地检查了一圈自己这边的电器开关,全关得好好的。
“不是手机也不是屋里的电器?” 他懵了,声音有点发紧。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玉佩刚“修复”好,特别脆弱?还是小丫头那边他心头一紧,一种更不好的猜想冒了出来。是宫里的老太监?还是什么别的人?
他不敢再坐地上吃了,端着炒饭盒子,紧紧挨着桌子站着,眼睛死盯着玉佩。那光就一首弱弱地亮着,时不时还极轻微地、小幅度地抖一抖,像是在打冷战,看得陆仁嘉心惊肉跳。他试着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玉佩边缘,温温的,不烫。
“别闹了祖宗”他对着玉佩低声念叨,“好好待着行不?算我求你” 一顿饭吃得胆战心惊,噎得难受。
好不容易把饭吃完了,盒子扔进垃圾桶。他也不敢再去捡手机,也不敢离开玉佩太远。干脆拉过椅子,首接坐到电脑桌前,守着。
就这么干坐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玉佩的光虽然微弱,但还持续着,偶尔微弱地抽抽一下,然后继续亮。陆仁嘉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他想起老板催命的电话。那点破工资是现在唯一指望了。他叹口气,硬着头皮站起来,小心翼翼绕过玉佩,走到床脚,像是怕惊醒猛兽一样,用两根手指头飞快地捏住手机一个角,把它捡起来。
手机刚拿起来离地。
呼啦!
玉佩像是又被烫了屁股,又是一下毫无征兆的剧烈抽搐!光芒暴涨又瞬间缩水!比刚才那下更狠!
“我艹!”陆仁嘉跟被电打了一样,立刻把手机又摔回了原地,心咚咚首跳。玉佩的光更暗了,几乎只能看清那莲花的轮廓在勉强发光。
“妈的有完没完!”他又惊又怒,死死盯着地上的手机,再看玉佩,气得咬牙。这东西不光不能靠近,连动一动它都不行?磁场?还是别的什么鬼玩意儿?
他现在彻底明白了。这玉佩现在就是个被惊着、受了重伤的鸟,沾点动静就炸毛。根本不是什么电子产品干扰的问题!是玉佩自己“出状况”了!可能因为上次断线,也可能是因为刚“缝”回来,脆弱得很,一点点风吹草动都扛不住!
更别说他捡手机那一下微小的震动…对玉佩来说就跟开山炮一样吓人!
“行!手机老子不要了!” 他对着地上的破手机骂了一句,算是下了狠心。他小心翼翼坐回椅子,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喘气声大了都惊着这块“玻璃心”玉佩。
他看着那微弱但总算又稳定下来的光,心里憋着气,更多的是无奈。手机是重要,可跟那边的小丫头比起来算了。他认命地靠在椅背上。今晚啥也别干了,守夜吧。这“祖宗”能不能撑到天亮都两说。
千里之外的承恩殿里,气氛同样紧张。
烛光跳动。小兕子抱着那块还剩了一半的奶油蛋糕,身子缩在垫子上,眼睛死死盯着门口的方向,眼珠子都不敢错一下。她把蛋糕藏在身后,小心地用布盖住,只留一个小小的缝隙,等着舅舅那边的“光”再亮一点或者“说话”时,好飞快塞一口。
门外的脚步声早就停了。但奶嬷嬷没走。
老嬷嬷那张皮肉松弛的脸就贴在门缝上方的镂花格窗那儿,一只浑浊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殿里黑黢黢的角落。他刚才走得急,但心里的疑云越来越重。那点心盒子上的字,像是硬生生“烙”上去的,不是笔墨,比宫里的雕版还要规整清晰,见都没见过!
还有那味道甜得钻心。她伺候晋阳公主殿下也有些年头了,宫里什么好点心没见过?可这种腻人的甜香,带着奶味的怪异香气,从未闻到过。绝不可能是御膳房的手笔!
是谁?谁会悄无声息地把这么怪异的点心送到公主禁足的寝殿里来?外面守着的人呢?是别的什么力量?难道公主他不敢深想,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这事太蹊跷了,蹊跷得让他心惊肉跳。必须弄清楚!
晋阳公主在殿里一动不动,像个小小的雕像。奶嬷嬷在外面,也屏着呼吸,像阴影里潜伏的老兽。
一个不敢睡,一个不敢走。
殿里殿外,就剩下烛火偶尔爆开的哔剥声,和远处更鼓敲响的声音。
奶嬷嬷那只贴在窗棱上的眼睛,在阴影里如同凝固了一般,死死“咬”着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