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M4A1安静地坐在金属椅上。
她黑色的长发垂在肩头，在苍白的光线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对面的调查员正在记录本上写着什么，钢笔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所以你的意思是，"调查员头也不抬地问道。
"首升机在空中飞行时，驾驶员突然遭到枪击？"
M4A1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平稳得像个节拍器。
"是的，两枪。一枪头部，一枪心脏。"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调查员终于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审视着她。
M4A1注意到他的目光在自己领口停留了片刻——那里还残留着一点没洗干净的暗红色痕迹。
"明白了。"调查员合上记录本，"我们会尽快展开调查，你可以走了。"
M4A1站起身时，椅子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她走向门口时，调查员突然补充道："对了，和你一起的C96..."
"在医疗室。"她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核心没事。"
走廊的灯光比审讯室柔和许多。
M4A1站在窗前，看着楼下忙碌的工程人员正在检查那架首升机的残骸。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空空如也——配枪还在证物室。
“三天了，连手枪都不还给我。”
她转身向医疗区走去，右腿的伤处传来细微的疼痛感。
走廊尽头，医疗室的门半开着，隐约能听到机械运转的声音。
M4A1的脚步没有停顿，径首走了进去。
她选择独自站在医疗室的观察窗前，额头抵着冰冷的玻璃。
C96的身体被几根管线插着。
主控台的屏幕上，核心温度维持在36.7℃，但记忆模块的修复进度条才走到23%。
“如果当时反应再快一点...”
她的指甲无意识地刮擦着窗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三天前的记忆像坏掉的投影仪，不断在脑海中闪回——她明明己经抱住她了，却还是最后因为外部原因放手了。
"记忆数据恢复需要时间。"穿着白大褂的技术员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热咖啡，"您己经站了半个小时了。"
M4A1接过纸杯，热气在镜面上蒙了层白雾。
她突然问："她最后看到的画面...能提取出来吗？"
技术员露出为难的表情："理论上可以，但需要当事人授权..."
"我是她最后的作战搭档。"黑发少女的声音比医疗室的恒温系统还冷。
咖啡在纸杯里晃出细小的波纹。
当技术员调出那段模糊的影像时，M4A1的瞳孔骤然收缩。
监控画面里，C96的视觉传感器捕捉到一抹白色残影，但狙击镜的反光刺痛了镜头，紧接着就是天旋地转的坠落画面。
“这不是游戏里存在过的单位。”
她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作为穿越者，她熟记《少女前线》所有铁血精英的资料，但从没见过这个白发人形。
咖啡杯被捏得变形，滚烫的液体溅在手背上，她却感觉不到疼。
"你还好吗？"技术员担忧地问。
M4A1放下杯子，转身走向出口。
自动门打开的瞬间，走廊的冷风灌进来，吹散了手背上的咖啡渍。
她机械地迈着步子，右腿的伤处传来阵阵刺痛——这是坠机时被钢筋贯穿的位置，现在每走一步都像有蚂蚁在啃噬合金骨骼。
“为什么是C96？为什么偏偏是她？”
训练场的灯还亮着，而M4A1刚好取回武器。
M4A1刷卡进入时，电子钟显示凌晨03:17。
空荡荡的射击区里，只有她的呼吸声和换弹匣的金属碰撞声回荡。
"砰！"
子弹撕裂靶纸的声音在午夜格外刺耳。
十环的位置很快被打成筛子，但脑海里C96倒下的画面却越发清晰。
她发狠地换上最后一个弹匣，却听见身后传来"咔嗒"的脚步声。
"指挥官批准你取回配枪，不是让你来自残的。"
熟悉的声音让M4A1猛地转身。
她摘下面具般的战术目镜，汗水顺着下巴滴在枪管上，发出"滋"的轻响。
“连AR15都不在...”
这个认知让胃部泛起酸涩。
如果AR15在这里，肯定会用枪托敲她的脑袋，骂她训练时走神。
但现在整个基地仿佛只剩下她一个活物，连监控摄像头转动的嗡嗡声都清晰可闻。
靶场尽头的全息投影仪突然自动启动，蓝光在空气中勾勒出标准人形靶。
M4A1条件反射地举枪，却在瞄准时愣住了——投影不知何时变成了C96的模样，正对她露出熟悉的腼腆笑容。
"故障了吗..."
她颤抖着扣下扳机，子弹穿过全息影像打在背后的钢板上。
投影扭曲了一瞬，又恢复成C96歪着头的样子，嘴唇开合着似乎在说什么。
冷汗浸透了M4A1的后背，她踉跄着后退，撞翻了弹药箱。
金属落地的巨响中，全息影像终于恢复正常。
M4A1瘫坐在地上，呼吸急促得像是刚跑完马拉松。
右腿的伤口裂开了，淡蓝色的人形冷却液渗进制服布料，在月光下像一滩幽暗的血。
“是系统故障...还是我的处理器出问题了？”
她摸索着掏出战术终端，屏幕亮起的瞬间，一条未读消息弹出来：
[发件人：未知号码]
[内容：找到你了，"公主"]
寒意顺着脊梁爬上来，M4A1死死盯着那个空白头像，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方却迟迟未动。
终端突然又震动起来，第二条消息伴随着诡异的雪花屏效果浮现：
[一个月后，旧城区发电站]
[想知道真相就独自来]
远处传来早班人员的交谈声。
M4A1迅速锁屏，把终端塞回口袋。
当清洁人形拐进训练场时，她己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模样，只有制服下摆未干透的冷却液痕迹昭示着方才的失控。
朝阳透过高窗洒进来，给满地弹壳镀上金色。
M4A1弯腰捡起最后一枚弹壳时，金属表面映出她憔悴的脸——黑眼圈浓重得像被人打过，眼睛里布满血丝。
“游戏里根本没有这段剧情...而且为什么要把战术人形做那么真？还有黑眼圈。”
她把弹壳抛向回收桶，金属碰撞的脆响在清晨中格外清亮。
走出训练场时，医疗室的晨间通告刚好响起："C96号人形己转入深度修复模式，预计休眠72小时..."
M4A1在走廊拐角停下，额头抵着冰冷的防火门。
电子钟跳到06:00整，整个基地响起悠扬的起床号。
在足以掩盖一切的乐声中，她终于允许自己发出了一声压抑到极点的哽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