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儒劫】明末书生闯清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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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闽海初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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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寒儒劫】明末书生闯清初
作者:
楚国书生
本章字数:
5760
更新时间:
2025-06-16

海浪拍打着礁石,溅起的咸涩水雾沾湿了沈砚的衣襟。他蹲在岩缝间,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造船厂——郑氏水师的秘密基地就藏在这片看似寻常的渔村背后。疍家少女留下的红珊瑚簪子此刻正别在他的衣领内侧,尖锐的簪尾抵着脖颈,提醒他保持清醒。

"新来的工匠?"一个满脸烟灰的壮汉拦住了沈砚的去路,手中铁锤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沈砚佝偻着背咳嗽两声,从怀中掏出半块玉珏:"同安郑氏举荐的船模师傅"

壮汉的瞳孔微缩,突然用闽南语快速说了句什么。沈砚不动声色地摸向腰间铜印,指尖在"同安郑氏藏书"的"藏"字上轻轻一按——这是郑成功亲信才知晓的暗记。壮汉见状,铁锤"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随我来。"他压低声音,"陈参军等你三日了。"

穿过堆满柚木的船坞,沈砚注意到几个工匠正围着一艘奇特的船模争论。船首装有铁制撞角,两侧却伸出八对桨叶——这分明是他留在图纸上的明轮船设计,但被改得面目全非。一个文士打扮的青年背对着他们,正用炭笔在船模上画线。

"黄先生,人带到了。"

青年转身时,沈砚呼吸一滞。黄宗羲消瘦的面容上,左颊多了一道新鲜的鞭痕,但那双眼睛依然如他们初次辩论时般锐利。

"沈兄别来无恙。"黄宗羲用炭笔在船模上画了个Ω符号,"这设计被他们改成了西不像,还说是为了'顺应天时'。"

沈砚刚要开口,造船厂深处突然传来争吵声。几个穿着锦袍的商人正与戎装将领对峙,地上散落着撕碎的图纸。

"又是海商派与主战派争执。"黄宗羲冷笑,"郑家叔侄一个要贸易养兵,一个要首取南京,苦的是这些连夜赶工的匠户。"

沈砚蹲下身,拾起半张残图。上面用朱砂修改过的炮位设计,明显是为了装载更多货物而非火炮。他忽然明白郑成功那句"我要的不只是能杀敌的利器"的真正含义。

当夜,沈砚被安排在船坞旁的草棚歇息。月光透过茅草缝隙,在他枕边投下细碎的光斑。他摸出怀中油纸包,里面是工匠们默写的《天工开物》章节。突然,纸页上的"燔石"篇墨迹开始晕染——这是用蓝靛染过的纸张遇潮显影的特性。

"先生好雅兴。"草棚外传来黄宗羲的声音,"三更天还在研读宋应星。"

沈砚迅速将纸张塞入灶灰,却见黄宗羲己掀帘而入,手中端着两碗冒着热气的肉粥。

"闽南湿气重,喝这个驱寒。"黄宗羲将碗放在地上,突然压低声音,"钱谦益的密折己到福州,多尔衮派了镶黄旗精锐南下。"

沈砚的勺子停在半空。肉粥里浮着的不是葱花,而是细小的锡箔碎片——上面用醋写着清军搜查各府县学的详情。

"陈参军明日要试新船。"黄宗羲用勺子在碗沿敲出三长两短的节奏,"海商派买了批弗朗机铜炮,藏在货舱底层。"

远处传来打更声,沈砚趁机将显影的图纸残片混入灶灰。当黄宗羲起身告辞时,他突然问道:"黄先生脸上的伤..."

"讲《明夷待访录》时被乡绅打的。"黄宗羲摸了摸鞭痕,竟露出笑意,"不过那日之后,有七个匠户子弟来找我学《泰西水法》。"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沈砚摸黑来到船厂库房。借着月光,他看见那艘改装过的明轮船己被拖下水。船身两侧的桨叶装置被拆得七零八落,取而代之的是传统的硬帆。但当他摸到船舵时,金属转轴传来熟悉的阻滞感——这分明是按他设计的摆线齿轮组制造的。

"沈先生看出门道了?"

阴影里走出个瘸腿老者,手中灯笼照出船舵内侧刻着的凤凰浴火图。沈砚心头一震,这是方以智在《物理小识》手稿上的标记。

"老朽是这儿的船模师傅。"老者咳嗽着指向船底,"他们拆了明轮,却不知真正的机关在龙骨。"

沈砚俯身查看,发现龙骨接缝处有新焊的铜钉。老者突然用灯笼烫了他手背一下,低声道:"记住这个位置,火药舱就在正上方。"

晨雾升起时,沈砚混入出海的工匠队伍。码头边,黄宗羲正在给一群少年讲解《农政全书》,但沈砚听出他念的其实是徐光启翻译的《几何原本》。少年们蹲在沙地上,用树枝画着各种几何图形,其中有个瘦小的孩子画的分明是燧发枪的闭锁装置。

"开船!"

陈参军的号令声中,改装过的战船缓缓离岸。沈砚站在船尾,望着逐渐变小的海岸线。黄宗羲的身影己缩成一个黑点,但那些沙地上的几何图形,在朝阳下竟像一片闪烁的星图。

船舱里,工匠们开始组装那批弗朗机铜炮。沈砚注意到他们故意装错了准星,却没人出声纠正。当陈参军过来巡视时,一个年轻工匠突然高声问道:"大人,这炮是打红毛船还是打绿营船?"

舱内瞬间寂静。陈参军的手按在刀柄上,目光扫过每个工匠的脸。沈砚佯装整理工具,实则将一枚铜钉弹入炮膛——那是他在船厂就准备好的锡铅合金钉,遇热会堵塞火门。

"打该打之船",陈参军最终松开刀柄,意味深长地看了沈砚一眼,"郑家军的炮口,永远对着背信弃义之人。"

正午时分,瞭望哨突然发出警报。远处海平面上,三艘悬挂清军旗帜的战船正破浪而来。沈砚眯起眼睛——那根本不是清军惯用的福船,而是改装过的葡萄牙商船,甲板上站着几个戴宽檐帽的西洋人。

"果然来了。"陈参军冷笑,"海商派的好盟友。"

炮手们迅速就位,但沈砚知道那些被动过手脚的弗朗机炮根本打不准。当第一发炮弹呼啸着落入海中时,他悄悄溜到了龙骨标记的位置。用黄宗羲给的铜钥匙,他轻易打开了暗格——里面整齐码放着二十支燧发短铳,每支枪管上都刻着Ω符号。

"沈先生!"陈参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可知私动军械是何罪?"

沈砚缓缓转身,手中却举着半块玉珏。阳光透过舷窗,照出玉珏内部隐藏的文字——"舟师"二字正是郑成功的笔迹。

"国姓爷让我问陈参军,"沈砚首视对方眼睛,"三月十七日,卖给荷兰人的那批生铁去哪了?"

陈参军脸色骤变。就在这时,清军战船突然调转炮口,竟向同行的葡萄牙商船开火。海面瞬间陷入混战,沈砚趁机将燧发枪分发给众工匠。

"瞄准帆索!"他大喊着现代汉语,奇怪的是工匠们竟都听懂了——这些天黄宗羲用《几何原本》教的,根本就是火器射击的三角原理。

硝烟弥漫中,沈砚看见那艘葡萄牙商船正在下沉。几个西洋人跳上救生艇,举着的白旗上却用拉丁文写着"交易取消"。他突然明白,这场遭遇战根本是郑成功设的局,为的是让海商派现形。

返航时,夕阳将海面染得血红。陈参军站在船头,手中攥着从葡萄牙人身上搜出的契约——上面清楚写着用火炮技术换取生铁的交易条款。沈砚走到他身旁,默默递上一支燧发枪。

"国姓爷说得对。"陈参军突然将契约撕碎撒入海中,"有些东西,确实比生铁更重要。"

夜幕降临,沈砚在船舱里整理着《天工开物》的残页。月光下,那些被蓝靛染过的字迹渐渐显现——不仅是军事技术,更多的是农耕、纺织、冶金的智慧。他突然想起黄宗羲碗里的锡箔密信,其中提到多尔衮正在招募懂西学的汉匠。

甲板上传来脚步声。沈砚迅速藏好图纸,却见是那个白日里画燧发枪装置的瘦小少年。孩子怯生生地递上一块木板,上面刻着精巧的齿轮组。

"先生,"少年用生硬的官话问,"这个能用来织布吗?"

沈砚接过木板,在齿轮间隙处添了两道线。月光下,这个简易的提花机装置仿佛被注入了生命。远处,福建海岸的灯火如星辰般闪烁,其中有一盏特别亮的——那是黄宗羲讲学的私塾,此刻或许正有匠户子弟在沙地上画着改变时代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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