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界河泛着铁灰色的微光。陈野拖着铁轨在泥泞的河滩上艰难前行，身后两公里处，缉毒所的废墟还在冒着滚滚浓烟。铁柜的棱角磨破了他的肩膀，血水混着汗水浸透了那件从雷洪尸体上扒下来的战术背心。
三小时前，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废墟时，陈野徒手刨出了雷洪残缺不全的尸体。独眼巨汉的左手还死死掐着赵明远的喉咙，右腿义肢的金属关节处卡着一枚未引爆的雷管。陈野从他贴身口袋里摸出一张烧焦的照片——是雷洪和赵晏在警校的毕业合影，背面用血写着："带他走"。
"他"指的是铁柜里昏迷不醒的小石头。这个聋哑男孩不知何时躲进了铁柜，此刻正蜷缩在档案袋之间，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和煤灰。
河滩上的芦苇突然剧烈晃动。陈野迅速卧倒，将小石头护在身下。十米开外的芦苇丛中，传来对讲机的电流杂音和压低的交谈声：
"发现踪迹，往界河方向去了。"
"狙击手就位没有？"
"A组己到达预定位置。"
陈野轻轻拨开铁柜的缝隙。借着微弱的晨光，他看见柜子最上层档案袋的标签——【阳光孤儿院实验记录（最终版）】。袋口露出的照片一角，赫然是小石头被绑在手术台上的画面。
河面上突然传来马达的嗡鸣。一艘生锈的渔船从缅甸方向的雾气中缓缓驶来，船头站着几个持枪的身影。与此同时，身后的芦苇丛中亮起无数红点——是特警队的激光瞄准器。
"陈野！你被包围了！"
扩音器的回声在河谷间震荡。小石头惊恐地抓住陈野的手腕，在他掌心快速划着符号——这是他们在孤儿院约定的暗号，意思是"有埋伏"。
渔船在距离河岸二十米处停下。船头的人举起喇叭，用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喊道："陈警官！龙王让我们来接你！"
陈野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他认得那个声音——是金三角最大的毒枭坤沙的副手。而此刻，这个毒贩口中的"龙王"显然不是己经葬身火海的赵晏。
河滩上的芦苇突然向两侧分开。十二名全副武装的特警呈扇形逼近，为首的正是新任缉毒大队队长——林锋的亲信马超。他的防弹背心上还沾着昨天行动时的血迹。
"放下武器！"马超的枪口对准陈野眉心，"你己经被内务部通缉了！"
陈野缓缓举起双手，眼角余光却瞥见小石头正悄悄摸向铁柜深处。男孩苍白的手指从档案袋间抽出一把老式左轮——那是雷洪的备用枪，枪柄上刻着"ZY&LH"的字样。
"我没有武器。"陈野故意提高音量，同时用脚尖碰了碰小石头的膝盖——这是他们约定的行动暗号。
马超冷笑一声，做了个战术手势。两名特警立即上前，枪口始终锁定陈野的要害。就在他们距离铁柜还有三步时，小石头突然从柜子里窜出，左轮手枪对准天空连开三枪。
"砰！砰！砰！"
枪声惊起河滩上的水鸟。特警队瞬间卧倒，陈野趁机一个翻滚躲到铁柜后方。几乎在同一秒，渔船上的机枪喷出火舌，子弹扫过特警队刚才站立的位置，激起一串泥柱。
"狙击手开火！"马超在无线电里怒吼。
高处传来沉闷的枪响。渔船上的机枪手应声倒地，但更多的武装分子从船舱里涌出。子弹在河滩上交织成网，陈野拖着铁柜向河边挪动，档案袋在颠簸中散落一地。
一张泛黄的照片被河水浸湿，渐渐显露出三个年轻人的面容——年轻的赵晏、雷洪和陈国华站在界碑前合影，三人的手叠在一起，手腕上系着同样的红绳。
"陈野！回来！"马超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河里有——"
话音未落，界河中央突然炸起冲天水柱。一艘快艇从水雾中冲出，艇上的人全部戴着龙王部队的标志性红色臂章。他们手中的自动武器同时开火，瞬间压制了两岸的火力。
快艇一个急转停在浅滩，领头的人摘下头盔——是阿玫。她溃烂的手臂上扎着止血带，另一只手握着引爆器。
"上船！"她冲陈野喊道，"苏晴黑进了他们的通讯系统，干扰只能维持三分钟！"
陈野抱起小石头冲向快艇，身后传来马超歇斯底里的命令："开火！格杀勿论！"
子弹追着他们的脚步打进河水。阿玫突然闷哼一声，胸口绽开一朵血花。她踉跄着扶住船舷，将引爆器扔给陈野："下游...两公里...有接应..."
快艇引擎咆哮着冲向下游。陈野回头望去，岸上的特警队正在重整队形，而缅甸毒贩的渔船己经调转船头。阿玫瘫坐在血泊中，用最后力气将一张记忆卡塞进小石头手里。
"这是...所有孩子的...医疗档案..."
记忆卡上贴着的标签让陈野浑身发冷：【阳光孤儿院实验对象名单（含DNA数据）】。他想起铁柜里那些档案袋，突然明白了小石头为何拼死也要保护这个铁柜。
快艇在枪林弹雨中蛇形前进。前方河道突然变窄，两岸峭壁上站满了持枪的身影——左侧是中国特警，右侧是缅甸民兵。双方的枪口都对准了河心的快艇。
"抱紧我！"陈野将小石头护在胸前，纵身跳入浑浊的河水。
冰凉的河水淹没头顶的刹那，陈野听见两岸同时响起的枪声，以及马超通过扩音器传来的最后警告：
"陈野！你永远别想回来了！"
水下世界出奇地宁静。陈野看见那些散落的档案袋在河水中缓缓下沉，照片上的年轻面容被水流温柔抚摸。小石头在他怀里睁开眼睛，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陈野，最后指向远处的河岸——那是缅甸的方向。
河面上，子弹打出的涟漪像雨点般密集。陈野憋着气，摸到腰间别着的那副生锈手铐——它曾经铐住过赵晏，也铐住过雷洪，现在它将铐住什么样的未来？
当他的头终于露出水面时，缅甸岸上的枪声突然停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界碑旁，残缺的右手无名指夹着烟，烟雾在晨光中缭绕成龙的形状。
陈野不确定那是不是缺氧产生的幻觉。但小石头突然激动地比划起来，手势的意思是：
"爸爸。"
河水载着他们向那个身影漂去，身后的中国河岸上，警笛声渐渐远去，像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而前方的晨雾中，新的枪口己经对准了他们......
罪，剧情要跌宕起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