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没有一点问题,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江淼没有丝毫怀疑。
因为他是陆辞,陆辞没有必要撒谎。
“你怎么会在这里呀。”江淼的脸没那么烫了,但是耳朵的热度没去。
“朋友受伤了。”陆辞垂眼去看她的脚:“脚怎么回事?”陆辞的眼睛很好看,平时没什么情绪,总是带着一股冷然。但是认真看某样东西的时候,却有一股灼人的热度。
“不小心扭到了。”江淼又有点不好意思,动作很轻地往后缩了缩。她脚踝肿了,今天出来穿的是拖鞋。而且,她撒谎了。
她说完就紧张地地看着陆辞,也不知道他信了没。然后就看到陆辞伸出了手,他的手特别好看,骨节修长,手背隐隐泛着青筋,看起来像上好的瓷。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江淼的脚又开始往里藏,刚一动就被陆辞捉住了,他的手隔着裤子,握住了江淼的小腿:“躲什么?”
江淼的心都提起来了,她感受着陆辞握着她腿的力度,很轻地踢了踢:“我己经看过医生啦。”
陆辞的劲儿根本不是她能比的,她也不是第一次知道,别说是这种轻轻踢,就是用力都不一定能踢开。
她只得又小声道:“你别碰……脏。”
那可是她的脚啊。
话音未落,陆辞的手就轻轻捏了过来。江淼人都傻了,他的手很热,几乎是抚过来的一瞬间江淼就感觉到了暖意。
初春的夜并不暖和,折腾了这么久,她的脚都快没有知觉了。陆辞的手握过来的一瞬间,她才有了知觉。
“别动。”话音刚落,江淼就觉得脚踝一阵疼,她咬牙忍住了,好在陆辞动作很快,很快就松开了手:“没伤到骨头。”
“和医生说的一样。”江淼顾不得疼了:“你怎么知道呀。”
陆辞抬眼,看着江淼水光未褪的眼睛,刚才还疼得想哭呢,现在又有心情问这个了。
“有经验。”
江淼很快反应过来这个有经验是什么意思,因为打架多了,受伤多了,所以有经验。
“在这儿等着。”陆辞起身,拿着那张卡去了缴费处。
江淼坐在椅子上,看着陆辞的身影。他身高腿长,挺拔修长,步子迈得大,在人群里格外惹眼。
好像他一来,所有糟糕的事情都没有那么糟糕了。
陆辞办事效率很快,缴费、拿药,比江淼自己磨蹭着快多了。
她刚才犹豫着不想缴费一是确实没想到药那么贵,二是因为脚是她自己扭伤的,她多少有点数,感觉应该不会伤到骨头,就是真的挺疼的。疼到她不想跑来跑去。
那边陆辞己经取完药了,他一只手拎着药,迈开长腿朝江淼走过来。
江淼今天穿了一件浅粉色的薄绒外套,衬得一张本来就不大的脸看起来格外干净。可能也是疼,她抬眼的时候,总像是泛着水光。
“陆辞,你帮我推个轮椅过来吧。”她认真地想办法,刚才陆辞抱她的时候,她心都要跳出来了。这里人多不说,再让他抱也不合适。
医院门口都有备用轮椅的。
“轮椅?”陆辞好像没听清,又跟她确认。他这个人一向情绪不外露,江淼隐隐觉得他有点不高兴。
尤其是这么一问,江淼又动摇了,好像推轮椅也很麻烦。
陆辞是不是,嫌她麻烦呀。
“不……不用了。”江淼立刻改口:“或者,你扶着我?”
陆辞的脸色不是很好,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她一边看陆辞的反应,一边声音越来越小:“我自己走也行。”
“你这样怎么走?”陆辞把药递给她,江淼下意识接住。
她也确实没办法站起来给他表演走一个。
毕竟不是上辈子了,江淼实在是摸不准陆辞在想什么。她不想陆辞帮了她又被她气到,也怕自己说错话,只能试探着询问:“那你说怎么办呀。”
陆辞垂眼看着她,她就是看起来软。脚都肿成这样了,还是一个人来医院。
他的视线落在江淼脸上,继而转向她额角汗湿的头发,不知道得有多疼。
江淼看着陆辞的脸色越来越冷,忍不住有点紧张。在她再次开口之前,陆辞弯腰,离她更近了一点:“我说,像刚才那样。”
他声音有点低,声线没有冷意,哄人似的。
有那么一瞬间,江淼觉得自己听错了。
陆辞没有催她,但是下意识抬了下手。这是一个看时间的动作,就那么一下,江淼看到了他的手表,特别眼熟。
他要赶时间吗?
他这么坦荡,江淼如果再介意就显得她多想了。
“又要麻烦你了。”她有点不好意思,心跳也不争气地有点快。
陆辞淡淡地嗯了一声。
她体重本来就轻,陆辞力气大,胳膊穿过她的膝弯,轻轻用力就抱了起来。
江淼脸皮薄,这么被陆辞抱着,闻到了他身上浅浅的木质香。
这个季节的衣服并不薄,隔着衣服也不会碰到,可是陆辞的手还是很小心地尽量避开她。
江淼脑子都乱了,什么脚疼不疼的也顾不上了。
她脸皮薄,一时不知道是该注意别人还是该注意陆辞。
陆辞抱着她,步子很稳,他垂眼往下看,看到了江淼柔软的头发和泛红的耳朵。
他真卑鄙,趁人之危。
“觉得丢人的话就把脸侧过来,他们看不到。”陆辞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江淼甚至能感觉到少年震动的胸腔。
“我没有觉得丢人。”她立刻否认,然后不动了。
他是刚才给自己缴费的时候走得太急了吗?还是自己有点重,抱起来费力气?
他的心跳怎么这么快啊。
江淼不敢说话了。
陆辞的车停得不远,出了门诊大楼,很快就找到了车。
黑色的,江淼也不认识车标。
他打开副驾驶的门,让江淼坐在副驾。
这是这辈子江淼第一次坐他的车。
他开车也特别稳,留给江淼一个侧脸。江淼也不好一首盯着他看,转而去看自己手里的药。
过了两个红绿灯,江淼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他:“陆辞,你不是来看朋友的吗?”
陆辞的视线还是看着前面, 不急不缓地打方向盘:“我记错医院了,不是这里。一会儿再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