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战事渐少,秀长便向城主——自己的岳父氏理提议,着手发展经济。
石高产出颇为不易,毕竟可用土地有限,而发展经济则大有可为,毕竟需求多样。
某夜,漆黑之中,秀长突发奇想,觉得可尝试制作蜡烛、油灯等物。当然,这些物件主要供富农、武士及商人阶层使用。
当时,制作蜡烛与油脂的原料,多为各类籽实,如木棉籽、棉花籽,以及一些带蜡的种子。熬制过程中,既能获取油脂,又能提炼出木蜡
秀长能发现这一商机,实属偶然。飞驒地区生长着桦树、栌树、枫树等树木,这些本就是天然的木蜡制作原料,只是数量有限。
而他尤为看重漆树的种子。飞驒的木工与木制品久负盛名,漆树与漆器亦是如此。秀长走访漆农时,看到满地的漆果,不禁心生兴趣。
每年七月,漆农会用河贝壳当作刀具,割开漆树,取出油漆,以竹筒封存后卖给木匠。这油漆算是本家高端特产,只是产量不多,地上便遗留下大量漆果。这些漆果拇指大小,有毒不能食用,漆农便将其带回家晒干,卖给烧炭工。因其燃烧时有股怪味,倒也不失为一种尚可的燃料。
秀长好奇地问漆农:“这果子为何不用于种植呢?”漆农笑着答道:“大人有所不知,漆树长成耗时漫长,与木棉不同,需二十到三十年方能成材。我们漆农土地与人力有限,种植过多便难以照料。这些果子通常晒干后卖给炭工,用于闷烧炭。”
“这也能燃烧?”秀长拿起一颗果子端详,只见其表面覆着一层薄薄的蜡质,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收集了一些漆果,历经一夏一冬,到了春天,这些留存的漆果品质虽差,却尚未发芽。看得出,果肉因含蜡质,防腐效果不错。
秀长雇了两名村民,收集了约一石品相较好的漆果,在附近加水熬煮,得到了约五合的蜡,巴掌大小,呈淡黄色。此次熬煮耗费不少柴火与人工,算下来略有亏损。
秀长感慨,熬制此物如同吹灰法,会使人慢性中毒。于是,他尝试将果肉与果核分离后再熬煮,又用了一石漆果,这次得到的蜡明显更白,气味也淡了许多。
最后,他用果皮熬煮,得到了一坨白色的果蜡。秀长见状,不禁笑出声来,因为丝毫闻不到异味。
在蜡烛行业,白色的蜡最为昂贵,其次才是种子熬出的黄蜡。当时,白蜡大多依赖进口,国内难以制作。有记载的白蜡制作方法,最早在宋朝,有人用蜡虫喂养,以蜡虫排泄物熬煮获取白蜡。
后来到了明朝,有人开始种植白蜡树,用树皮和果子熬煮制得白蜡。加入各种材料,便可制成红烛、绿烛等各类蜡烛,而主要原料便是这些纯净的木蜡。
身为领主,秀长行事谨慎,仅在村民家中熬出一坨黄蜡后便离开,后续两次实验则在家中进行。
三次实验共耗时一周,他从铁匠处购得三套一次能灌注十支蜡烛的模具,便开始收集漆树果子及各种能熬出黄蜡的种子。
很快,他便收集到五十石,这几乎是整个领地的果子数量了,毕竟不少己被烧炭工烧掉,这些也足够了。他花了五贯钱向漆农收购果子,熬煮又花费五贯钱用于购买材炭。
成果颇为喜人,共得到二十五升木蜡,制成二千五百支蜡烛,每支卖十文,共卖得二十五贯,除去成本,净赚十五贯。虽获利不多,但秀长意识到,这是一条致富之路。
飞驒每年能产出五百石这样的果子,而油漆产量却不足一百石。不仅飞驒如此,各国都有一些漆树,尤其是甲斐、越后等山区。
(历史上,上杉治宪仅用漆果,一年便获利白银六千西百两,只是秀长因生于漆树较多的飞驒,提前发现了这一商机。)
随着第一批蜡烛售出,内岛城的武士大臣们纷纷购买,毕竟秀长是他们的上司,多少都得捧场。用过之后,众人赞不绝口。与石蜡相比,秀长制作的白蜡燃烧稳定持久,且无异味。大家都买了五支备用,飞驒的夜晚也因此有了些许亮光,但为节约,夜晚大多依旧漆黑。
夜晚有了光亮,无形中推动了整个领地识字率的提升。
秀长招来家中财务管家久赖,让他在内岛城开设一家杂货店,从樱洞城吉祥屋购进漆器、木器,自己提供蜡烛,还售卖多余的粮食,主要经营这西类商品。
十贯银钱,会自然地落到穷人手中吗?秀长深知不会,因为漆农和炭工本质上属于中农,只有那些带着乱七八糟种子来的,才是最底层民众,甚至其中还有小孩子捡来的。
当然,这些只是小插曲,未来发展之路还很漫长。三月,秀长得知一则消息,藤吉郎拉拢了并川众,巧妙利用木曾川长水的季节特点,采用提前拼装(预制拼接)的方式,在墨俣筑城,并被封为墨俣城代。
秀长感慨道:“美浓这下要遭殃了,墨俣离稻叶山城如此之近,龙兴却未做出多大反应,竟让他们成功筑城。”
此前,先后两次筑城均告失败。第三次,木下藤吉郎前来,稻叶山城的人认为此人并非名将,并不认识他,便想着让他们先筑城,再从其手中夺取。
后续,藤吉郎采用预制组装的方式,在上游砍伐木材,制作好大部分部件后拆开,顺流而下,在墨俣滩头快速组装。待到稻叶山城的人发觉时,城己基本筑成,进攻时又遭到并川众蜂须贺小六的夹击,只得大败而归。此前,半兵卫因夺城事件己隐居,并不在城中效力。
得知这些消息,秀长预感形势不妙。墨俣所处位置,犹如一把尖刀首插美浓。若后续进一步推进,美浓恐将失去半壁江山,甚至更多。因为美浓地势特殊,南部靠近尾张的土地更为肥沃,北部靠近飞驒则多为群山,真正富庶之地是南部的尾浓平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