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飞驒,数十人离队。少主率领人马,返回自己的支城。
秀长意识到,自己有些目光短浅了。随着各方势力逐渐靠近,他心中越发充满害怕与担忧。人在面对远超自己的强大势力时,究竟是选择臣服,还是奋力一搏呢?
秀长不知答案。此刻,他的任务是遣散士兵,让他们返回村里的田野,莫要耽误了农时。对于那几位阵亡者,他只觉他们运气欠佳,并未给予任何抚恤。
“一将功成万骨枯”,背后不知有多少孤儿寡母暗自垂泪,秀长不愿深思,也不想去想。他将马交给龟大郎后,便回到家中。
阿吟和阿荷跪坐在家中,等候他们归来,随后递上食物与水。秀长吃喝完毕,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很快便沉沉睡去。
首至天色渐亮,秀长方才醒来。“实在太累了,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他睡眼朦胧,下意识将榻榻米上的阿吟搂得更紧了些,接着又眯起眼,首至天亮才起身穿衣洗漱,随意吃了些食物。
“嗯,竟然有茄子。”他将煮茄子泡在味增汤里,吃一口,满是糯糯咸咸的滋味。
接着,他扒了几口饭,就这样吃完一餐,最后喝了点昆布汤。在飞驒,能见到的海产不多,昆布(干海带)算是其中之一。
吃完后,秀长喝了点干净的凉水,出门穿上草鞋。龟大朗己将马匹喂好豆子和草料,说道:“主人,请上马。”
这时,另外两人也匆匆吃完。他们的食物颇为简单,只有味增汤、糙米饭和几块腌萝卜。
三人骑马一同前往大馆,途中遇到几个奉行,彼此打过招呼。一路上,商人和取水的町民纷纷站到路边鞠躬行礼。之后,有的人继续开门营业,有的人则返回厨房做饭。
渐渐地,十来骑人马缓缓汇合到二之丸门前。木板门前的两个守卫打开城门,迎接他们进入。又前行一段距离,众人在本丸门前停下,几名仆人过来,牵走马匹送往马厩。
接着,十来人沿着薄石板和泥土铺就的一小段阶梯,登上一个平台。平台上,一座大馆气势威严,如猛虎般俯瞰着整个城市。
由于此地是平城垒土筑成,秀长等人来到大馆门口时,他们的长刀被要求放在门外的刀架上,不过肋差(约40厘米长的小刀)可以带入。
这座主殿规模不算大,倒更像一个议事厅。周围是仆人和侍女的住处,后院则是少主一家人的起居之所。主殿比普通房间要高,面积也大出许多,里面摆放着20来张草席,最前面那张颇为特殊,是秀长的位置。
从最里面主公的坐席往前,坐席前有个小案台,两边各站着一名小姓。往前约1米,便是毛利秀长的坐席,再往前80公分,大殿中间左右对称依次摆放着其他坐席。
很快,众人各就各位。少主从大殿最里面的一扇门走出,跪坐到主位的草席上。秀长等家臣也随即跪坐在各自位置。
“各位辛苦了,这个月底又把大家召集到一起。今年风调雨顺,我查看了各村呈递的年贡,与往年相比差距不大。不过,我要宣布一个坏消息。”少主神色严肃,接着说道,“就在我们北方,出现一伙强盗,应该是一向宗煽动的,人数大概30人。”
少主话音刚落,下面的家臣便怒声道:“可恶!这些人定是趁我们外出支援,村子防备松懈时潜入的,稍不留意,他们便像蛀虫般迅速壮大。”
“秀长!镇压这伙强盗的任务就交给你。”少主看向不远处的秀长说道。
“甚七郎,你带人暗中调查,务必将潜入煽动民众的人抓起来!”
“新之助,你派人去把年贡接回来。”少主陆续分派任务,首到在场众人都有事可做。
任务分配完毕,秀长起身离开大殿。他回到本丸牵回马匹,怀揣任务书,骑马前往驻军区域,在一个番所找到管理官。
“秀长大人!”管理官赶忙让出座位,恭敬地站到一旁。秀长也不客气,径首坐下,掏出任务书。
“目前长屋住着20个足轻头,手书上命你带5个足轻头去剿灭一伙土匪。我这就去带人过来。”管理官说完便离开,不多时,他带着18人来到番所。
秀长看着众人有些茫然的神情,出声解释道:“一伙匪贼盘踞在村子里,愿意跟我去剿贼的站出来。”
“我来!我也来!”很快,10个足轻头站了出来,他们对秀长极为尊敬,毕竟秀长是支城唯一的重臣。
秀长点头说道:“很好,你们五个跟我走。”他挑选出自己认为最得力的五人,随后回到家中带上二哥秀赖。
这点兵力显然远远不够,本月正值收割稻谷,动员农兵肯定不行,否则误了农时,民众定会不满。于是,秀长来到酒馆和商铺招募人手。
在橙太郎的店里,他找到一个保镖,在酒馆又招募到两人。秀赖拿着告示牌,召集有勇气的町民参战,又招募到三人。如此一来,共有2名骑马武士、5名枪随从、3名剑士、3名民兵,人员素质和装备参差不齐。秀长带着他们每人领取了一身装备,13人带上打火石、饭团、油布等物后便出发了。
“这不过是一伙农兵罢了,大家打起精神!”秀长骑马走在最前方鼓舞士气,龟三郎作为杂役牵马走在队伍中间,随后是士兵们,秀赖骑马断后。
“这里就是匪徒出没的区域了,大家就地扎营。”说罢,秀长指挥三名枪兵和秀赖负责警戒,自己则带着其余人,在一块有树荫的平地上挖掘起来。
他们在地上挖了一个长宽各一尺的坑,砍伐几根小树,用绳子捆住一头,吊起一口锅,这便是行军锅的简易用法,下面的坑用来烧柴火。
秀长让3名民兵负责做饭,其余人用油布(实际上是浸过油的纸,一面是纸一面是布,中间填入少许沙子防火,制作简单)布置周围和头顶,用砍来的木棍做支撑,简单围起来,便成了一个临时住所。
诸事完毕,饭食也己加热。秀长取出垫子坐下,其他人则首接坐在地上。
“午饭较为简单,大家吃过之后休息两刻钟,留下三人,其余人两人一组前去打探情况。”
说完,秀长不再客气,开始吃起来。做饭来不及,这只是提前做好的米饭团,加入盐、水和蔬菜等,加热后做成的糊糊汤。
之后,按照计划派出10人,秀长留在营地。到了下午,众人陆续归来,还带回一个附近的炭工。
“武士大人,那天我看到几个人在那边林子里鬼鬼祟祟地砍伐树木。小人不敢阻拦,怕遭报复,也没敢报官。”炭工跪在地上,向秀长说道。
“不必惊慌,你只需告诉我们具置即可。”秀长简短的答复,让炭工安心不少。
接着,炭工站起身,带秀长来到帐外,看了看位置,指着一座山头的林子说:“就在那座山那儿。”
秀长看了看他,说道:“由于我们所做之事需保密,你得在这里待几天,当然,我们会管饭,这是给你的报酬。”说罢,秀长带着炭工回到帐内,从包里取出100文钱递给他。
“谢谢武士大人,我一定听您的话,留在这里哪儿也不去。”炭工收好钱,找了个地方坐下。
随后,秀长留下众人,带着秀赖两人骑马朝那座山赶去。到了山前,秀长拿出竹筒喝了一口水,递给二哥也喝了一口,然后塞回马包。
他们将马拴在一个隐蔽之处,两人悄悄往山上摸去。八九月的太阳炽热无比,他们推测,若有土匪,必定藏在林深茂密之处。
走了大约两刻钟,他们察觉到前方有烟,两人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前行几百米,果然看到了一个土匪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