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的水晶吊灯晃得人眼晕，香槟杯碰撞的脆响混着留声机里的爵士乐，林砚秋却觉得耳膜发疼。他与沈雁秋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余光瞥见山本正将一个檀木匣递给戴翡翠扳指的高官，两人脸上浮起意味深长的笑容。
“徐处长往二楼去了。”沈雁秋压低声音，指甲轻叩林砚秋掌心——这是行动暗号。两人装作酒醉，相互搀扶着走向旋转楼梯。守在拐角的卫兵拦住去路，林砚秋掏出军统特别通行证，证件内页夹着的金条不经意滑落：“戴老板交代，有要事和徐处长商议。”
卫兵掂量着金条，终于放行。二楼走廊寂静得可怕，尽头的休息室虚掩着门。林砚秋摸出从北平绸缎庄顺来的万能钥匙，门锁转动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沈雁秋反应极快，转身撞翻一旁的花瓶，瓷片碎裂声在空荡的走廊炸响。
“什么人？”巡逻卫兵举着电筒冲来。林砚秋趁机闪进休息室，反手锁门。屋内弥漫着雪茄的味道，书桌上摊着未写完的密信，字迹与账本上的笔迹如出一辙。他迅速掏出微型相机，却听见窗外传来细微的响动——山本的两个保镖正顺着排水管攀爬。
“林哥！”沈雁秋在外急促敲门。林砚秋将相机塞回口袋，抄起桌上的镇纸。保镖破窗而入的刹那，镇纸狠狠砸向对方太阳穴。搏斗声惊动了楼下的宴会，脚步声潮水般涌来。沈雁秋撞开房门，拉着他冲向阳台：“夜莺在楼下接应！”
两人顺着藤蔓滑到地面，巷口的黄包车里，夜莺妹妹猛踩油门。子弹擦着车顶飞过，林砚秋回头望去，山本站在阳台上，手里举着的不再是檀木匣，而是黑洞洞的枪口。
“照片拍到了？”夜莺妹妹边开车边问。林砚秋摸出相机，却发现胶卷不翼而飞。他浑身血液凝固——刚刚搏斗时，镇纸砸翻了墨水瓶，慌乱中竟将相机掉进了墨水池！
“回联络点！”沈雁秋咬牙，“戴老板说有备用方案。”车在雨夜的山城街道飞驰，突然，前方的路被几辆军用卡车堵住。车灯亮起的瞬间，徐处长站在阴影里，翡翠扳指在黑暗中泛着冷光：“林先生，这么着急要去哪？”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密集的枪声。八路军游击队的冲锋号撕破雨幕，子弹呼啸着掠过车顶。徐处长脸色骤变，指挥士兵迎战。夜莺妹妹趁机猛打方向盘，黄包车撞开路边的木栏，冲进陡峭的下坡路。
“他们早有准备！”林砚秋抓住车顶把手，车身在泥泞的山路上剧烈颠簸。沈雁秋从座位下摸出定时炸弹：“去朝天门码头！山本的货船今晚离港，炸掉它，所有证据都会沉入江底。”
凌晨的码头，货船的汽笛声低沉呜咽。林砚秋三人摸上甲板，却发现船舱空空如也。夜莺妹妹在角落找到半张提货单，上面的日期赫然是今晚子时。“不好！”沈雁秋脸色惨白，“他们把假钞混进了给八路军的补给物资里！”
远处传来军车的轰鸣，山本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林先生，游戏该结束了。”探照灯照亮甲板，数十名日军士兵举着枪缓缓逼近。林砚秋握紧母亲的怀表，表盖内侧的梅花此刻像滴凝固的血。他看向沈雁秋和夜莺妹妹，三人同时摸出手枪——就算拼尽最后一口气，也绝不能让假钞流入根据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