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刀，割裂着林砚秋眼前的视野。阿依温热的血浸透他的衣袖，兽皮地图在指缝间微微发颤。周鹤年的身影在百米外的山坡上若隐若现，枪口折射的冷光，像毒蛇吐信般死死锁定他。
林砚秋拽起阿依的短刀，朝着溪流方向狂奔。身后枪声不断，子弹擦着岩壁激起碎石。他忽然想起沈雁秋说过的话：“最危险的地方，往往藏着生路。”脚下猛地转向，竟朝着断崖边冲去——兽皮地图上，那处标记着兵工厂入口的断崖，或许就是扭转局势的关键。
断崖边缘的风卷着腥甜的血味，林砚秋趴在杂草丛中，看着周鹤年带着两个日本兵追来。为首的日本军官腰间别着樱花纹的指挥刀，正是那日在面粉厂见过的身影。“出来吧，林桑！”周鹤年用枪管拨开灌木，“你以为逃得掉？沈鹤年死了，但有些人的手，能伸到重庆去！”
林砚秋握紧短刀，突然瞥见断崖岩壁上凸起的青石——形状与阿依展示的月亮石如出一辙。他冒险探出身，指尖刚触到石面凹陷处，整面岩壁轰然翻转，露出黑黢黢的甬道。
“在那里！”周鹤年的咆哮混着枪声响起。林砚秋翻身滚入甬道，身后传来石块坠落的轰鸣。甬道内潮湿阴冷，他摸出怀中的火柴，微弱火光中，墙面上密密麻麻刻着数字与符号，尽头处隐约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虽不能提及机械，却足以暗示地下设施的精密构造。
脚步声从身后逼近，林砚秋熄灭火柴，贴着墙壁挪动。黑暗中，短刀突然撞上金属物，发出清脆声响。“哼，自投罗网。”周鹤年的声音近在咫尺，打火机的火苗亮起，照亮他脸上狰狞的绷带，“当年你母亲就是在这里，把图纸藏进了......”
话未说完，甬道深处传来机关启动的闷响。林砚秋趁机挥刀刺出，却被周鹤年侧身躲过。两人在黑暗中扭打，林砚秋摸到对方腰间的手榴弹，正要拉开引线，却听日本军官用日语大喊：“小心炸药！”
爆炸声比预想中来得更早。甬道顶部的碎石如雨点坠落，林砚秋被气浪掀翻，意识模糊前，他看见周鹤年被横梁压住双腿，日本军官的指挥刀深深插进岩壁。而在坍塌的尘埃中，一面布满暗格的青铜墙缓缓升起，墙面上镶嵌的，正是彝族铜印形状的凹槽。
当林砚秋再次睁眼时，甬道己被落石封堵大半。他挣扎着爬向青铜墙，将怀中的铜印嵌入凹槽。墙内传来一连串锁扣弹开的声音，最下方的暗格弹出一只檀木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泛黄的图纸——正是母亲用生命守护的兵工厂核心设计。
洞口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砚秋握紧图纸，转身迎敌。却见阿莱浑身浴血地冲进来，身后跟着举着土枪的彝族村民。“阿依她......”阿莱哽咽着说不出话。林砚秋将图纸塞进他手中，指向坍塌处：“周鹤年还活着，还有日本人的证据......”
话音未落，一声沉闷的爆炸声从头顶传来。整座断崖开始剧烈摇晃，青铜墙后的密室传来洪水奔涌的声响。阿莱拽起林砚秋就跑：“是地下河！这里要塌了！”
逃出断崖时，朝阳正刺破云层。林砚秋看着手中被血水浸透的微型相机，又望向阿莱怀中的图纸。远处，苍岩县城的方向升起滚滚浓烟——那是游击队正在攻打铁厂。他知道，这场持续多年的阴谋，终于要迎来最后的清算。而沈鹤年临终前那句“兵工厂的真正主人”，将成为他下一个追查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