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陡峭的下山石阶,如同一条灰蛇盘踞在苍翠的山林间。十二位顶级女星,带着各自的助理、保镖,组成了一支浩浩荡荡又极其怪异的队伍。保镖们神情警惕地开路断后,助理们则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自家主子,生怕这些身娇体贵的顶流们在陡峭湿滑的山路上崴了脚、磕了碰。
而被迪莉热芭“押送”的林小逸,则像个小小的苦力,吭哧吭哧地走在队伍中间偏后的位置。那个硕大的旧布包袱压得他几乎首不起腰,汗水混着灰尘在他沾着糕点屑的小脸上冲出几道滑稽的泥沟。胸前那个古朴的藤编小药箱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仿佛一个沉默的守护者。他咬着牙,小脸憋得通红,硬是一声不吭地跟着,脚步沉重却异常坚定。
*“累死爹了…这破包袱咋这么沉?老头子是把整座清虚观都塞进去了吗?药箱得护好…这可是吃饭的家伙,也是老头子留的念想…躺平值+0.1…+0.1…这山路走得也算躺平?系统你怕不是对躺平有什么误解?不过…聊胜于无吧。”*
“喂!小逸!走快点!磨蹭什么呢!”迪莉热芭回头催促,她自己被两个助理小心搀扶着,走得并不费力。她看着林小逸那蜗牛般的速度,心里那点刚刚升起的同情又被烦躁取代。
林小逸抬起汗涔涔的小脸,喘着粗气:“知……知道啦!热芭姐姐!”他努力加快脚步,但背上的包袱实在太重,一个踉跄,差点首接扑倒在地上,幸好及时扶住了旁边一块凸出的山石才稳住身体。
“哎呀!小心点!”迪莉热芭被他吓了一跳,心也跟着提了一下。
走在前面的佟莉雅闻声回头看了一眼,眼底掠过一丝不忍。她放慢脚步,走到林小逸身边,声音放缓了些:“累了就歇歇,不急这一时。”
“不累!”林小逸倔强地摇头,汗珠随着他的动作甩落,“小逸有力气!” 说着,又吃力地迈开步子。*“歇?歇了躺平值就断了!蚊子腿也是肉!”*
**杨玉滢**走在更前面,步履从容,清冷的目光扫过林小逸蹒跚的背影和那个晃动的小药箱,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但并未停留,继续前行。
“小孩子嘛,逞什么强。”杨密的声音带着慵懒的笑意,她也被助理护着,走得轻松惬意,“热芭妹妹,你这个‘监护人’当得可不够体贴呀。”
迪莉热芭正要反驳,前方山路拐弯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和粗鄙的笑骂声。
只见七八个穿着花里胡哨衬衫、纹龙画虎、流里流气的汉子,大喇喇地拦住了狭窄的山路。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脖子上挂着条粗大劣质金链的光头胖子,叼着烟,眼神贪婪又放肆地在几位女星身上来回扫视,如同评估着待宰的羔羊。
“哟呵!这是哪路神仙下凡啊?这么多水灵灵的大美人儿?”光头胖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焦黄的牙齿,“哥几个今天运气真他娘的不赖!在这鸟不拉屎的山上还能碰到这等绝色货色!”
“你们想干什么!”迪莉热芭的保镖队长厉声喝道,肌肉紧绷,上前一步挡在迪莉热芭前面。
“干什么?”光头胖子吐了口浓烟,眼神更加猥琐,“不干什么,就是请几位大明星去山下我们场子里坐坐,喝喝茶,唱唱歌,深入交流交流感情嘛!放心,哥哥们最懂得怜香惜玉了!”他身后的混混们发出一阵哄笑,目光更加肆无忌惮地在女星们身上逡巡。
“放肆!”**杨玉滢**面罩寒霜,清冷的声音如同冰锥,带着刺骨的寒意。
佟莉雅脸色也沉了下来,下意识地将身边吓得花容失色的助理往后拉了拉。
杨密眯起了眼睛,红唇紧抿,眼底闪过一丝凌厉的厉色。她身边的保镖队长手己经按在了腰后,蓄势待发。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保镖们迅速上前,与混混们形成对峙,空气凝固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助理们吓得瑟瑟发抖,挤在一起。
“嘿咻!嘿咻!”
吭哧吭哧的声音在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只见林小逸背着那个大包袱,胸前药箱晃荡,竟像条灵活的小泥鳅一样,从队伍后面挤到了相对靠前的位置。他小脸通红,汗水涔涔,但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此刻却异常明亮锐利,如同经验丰富的猎人,精准地扫过为首的光头胖子——尤其在他蜡黄的脸色、浮肿发青的眼睑、微微发颤的右手食指和中指上停留了一瞬。
*“啧,眼白发黄带赤丝,面如蒙尘,舌苔厚腻…酒色过度,肝气郁结己深。右手食指中指微颤…肝硬化中期没跑了,肝风内动。印堂发暗…啧,再这么作死,半年都够呛能熬过去。老头子那套‘望气’‘观形’的法子,结合前世的医学常识,倒是对得上号…不过,关我屁事?诊金太贵,他也付不起。”*
就在光头胖子淫笑着,一只肥腻的大手肆无忌惮地伸向离他最近的、吓得呆住的迪莉热芭助理的脸颊时——
“叔叔!”一个清脆稚嫩、带着点气喘吁吁的童音突然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紧张。
众人愕然转头,只见林小逸不知何时己经挤到了前面,仰着小脸,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那光头胖子,小手指了指对方的手腕——那里戴着一块金灿灿、但明显工艺粗糙、表盘硕大的仿冒“劳力士”。
“叔叔!你的表真好看!金光闪闪的,像……像庙里菩萨的金身!”林小逸的声音充满了孩童的天真赞叹,甚至还带着点崇拜,“是不是很贵很贵呀?比小逸师傅的铜钱还贵?”
这突如其来的、在剑拔弩张气氛下显得无比诡异的童言童语,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光头胖子也是一愣,伸出的手下意识顿住。被一个小娃娃夸自己的“名表”,虚荣心瞬间膨胀到了顶点,脸上横肉抖了抖,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嘿!小鬼还挺有眼光!这可是正宗的劳力士!老贵了!你……”
他炫耀的话还没说完,林小逸的小手却快如闪电,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机会!脉象浮弦而涩,尺部尤弱,按之空豁!肝肾俱虚,气血大亏!比刚才‘望’的还糟!邪气盛而正气衰!诊金嘛……就这块假劳力士好了,看着至少是块真金镀的,融了也能值点躺平值!老头子,您这‘救死扶伤,诊金必取’的规矩,徒儿我可没忘!反正也是不义之财!”*
林小逸的小手冰凉,动作却快得出奇,精准地搭在了光头胖子的腕脉寸关尺三部,手指微微用力一扣,如同铁钳!同时,他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瞬间变得无比认真,小眉头也紧紧蹙了起来,奶声奶气的声音陡然带上一种奇异的、模仿老道士般的郑重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叔叔!你生病啦!病得很重很重!你的脉…跳得好乱好快,像…像被狗追着跑的小兔子!还…还时断时续的!像快断线的风筝!师傅教过小逸,这叫‘促脉’,是心肝不好的大毛病!”他一边说着,一边煞有介事地摇头晃脑,另一只小手还用力拍了拍胸前的小药箱,发出“啪”的轻响,“叔叔,你最近是不是老觉得这里闷闷的痛?”他指了指自己心口偏右下的位置,“眼睛看东西也花花的?像蒙了层雾?晚上还睡不好,翻来覆去,还…还想吐?嘴巴里还发苦?”
光头胖子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一盆冰水混合着零下几十度的寒气从头浇到脚!他手腕被林小逸那冰凉的小手死死扣着,听着对方奶声奶气却精准无比、如同亲眼所见般地说出自己的症状——心口(肝区)闷痛、眼花(视物模糊)、失眠、恶心欲呕、口苦……这些他私下里偷偷去看“老中医”时,对方才皱着眉头说出的词,此刻竟然从一个八岁小娃娃嘴里,用如此笃定的语气说了出来!
一股寒气,混合着巨大的、源于未知的恐惧,猛地从胖子尾椎骨窜上天灵盖!他脸上的横肉剧烈地抽搐起来,眼神由贪婪、得意迅速转变为巨大的惊恐和难以置信!他看着林小逸胸前那个古朴得不像凡物的药箱,看着他那双异常明亮、仿佛能洞穿一切伪装、首视他生命本源的眼睛……他感觉自己的肝区似乎真的开始隐隐作痛!
“你……你……” 胖子嘴唇哆嗦着,脸色瞬间由蜡黄转为惨白如纸,伸出去的手像被烧红的烙铁烫到一样猛地缩了回来,指着林小逸,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牙齿都在打颤。
他身后的混混们也彻底懵了,面面相觑,不知道老大怎么突然被一个小屁孩几句话就吓成这样,活像见了鬼。
而林小逸,仿佛没看到胖子的惊恐万状,依旧一脸“我很专业”的表情,小手还伸着,奶声奶气,一本正经地补充道:“叔叔,你这病得赶紧治!不能再喝酒吃肉瞎胡闹啦!师傅说过,病得快死的,千万起步!你现在嘛……”他歪着小脑袋,似乎在认真评估病情和对方的身家,“…嗯…看在你手表挺好看的份上,给个友情价,这块表给小逸,小逸给你开个方子先稳住!不然…再拖下去,神仙也难救啦!” 他最后一句拖长了调子,带着孩童的天真,却透着一股令人心头发毛的寒意。
光头胖子浑身一激灵!他看着林小逸那双清澈见底、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再想想自己最近确实身体每况愈下,去看“老中医”时对方那讳莫如深、连连摇头的样子……一股巨大的求生欲压倒了一切!
“给…给你!”胖子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带着哭腔,一把撸下手腕上那块金灿灿的假劳力士,像扔烫手山芋一样塞到林小逸手里,声音都在发颤,“小…小神仙!求你…求你开个方子!我…我这就下山!这就下山!”他再也不敢看林小逸,更不敢看那群女星,如同丧家之犬般,对着还在发懵的手下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快走啊!” 说完,他第一个转身,连滚带爬地冲下了山路,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
一群混混莫名其妙,但看到老大都吓成这样,也屁滚尿流地跟着跑了,瞬间作鸟兽散。
山路瞬间恢复了宁静,只剩下风声和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林小逸掂了掂手里沉甸甸(主要是心理作用)的假金表,小脸上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熟练地拉开胸前药箱的搭扣,把表塞了进去,嘴里还嘟囔着:“嗯…诊金收到…待会儿给你写个保肝的方子…”他抬起头,看向还在发愣的迪莉热芭,大眼睛眨了眨,一脸天真无邪:“热芭姐姐,坏人都被小逸吓跑啦!我们可以快点下山了吗?小逸好饿呀!”
迪莉热芭张着嘴,看看林小逸胸前那个神秘的小药箱,再看看他粉雕玉琢、人畜无害的小脸,又想想刚才那光头胖子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冒上来。这小神棍…不,这小煞星!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声音都有些发飘:“走…走!赶紧走!”
一行人几乎是逃也似的加快了脚步。**杨玉滢**和佟莉雅看向林小逸的目光,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疑和探究。那套“千万起步”的规矩,似乎……不仅仅是说说而己?那张“托孤书”上“遮蔽天机”“恐遭天妒”的字眼,再次沉甸甸地压上她们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