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霓虹在车窗外流淌成一条光怪陆离的河流,无声地映照着车厢内凝固的寂静。
苏见微依旧沉沉地枕在徐行止的肩头,呼吸均匀而温热,带着微醺后特有的甜暖气息,丝丝缕缕地拂过他颈侧那块敏感到几乎疼痛的皮肤。她像一只终于寻到温暖巢穴的小兽,彻底卸下了所有防备,身体柔软地依偎着他,随着车辆的轻微颠簸而微微起伏。那蓬松的发丝偶尔蹭过他的下颌,带来一阵细微的、令人心悸的痒意。
徐行止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如同一尊被施了石化咒语的雕塑。只有胸腔里那颗心脏,还在沉重而失控地撞击着,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肩颈紧绷到酸痛的肌肉。悬停在苏见微发丝上方的那只手,指节因为长久的、极致的克制而泛出骇人的青白,手背上蜿蜒的筋络在流转的光影下清晰可见,如同被压抑的欲望刻下的图腾。
时间在沉默和那令人窒息的亲密依赖中,被拉扯得无比漫长,又仿佛只是弹指一瞬。
车载导航那冰冷平板的电子女音,终于又一次打破了这几乎要凝固的暧昧空间:“即将抵达目的地,馨苑小区。目的地在您左侧。”
这一次,没有“绕城十圈”的命令。徐行止喉结极其缓慢地滚动了一下,仿佛要将某种灼热的、翻腾的情绪硬生生吞咽下去。他低沉地开口,声音是竭力压制后的平稳,却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靠边停。”
“是,徐先生。”司机应声,稳稳地将车滑向老旧小区大门旁略显昏暗的路边。
车轮摩擦地面的细微声响,以及车辆彻底停驻带来的那一下轻微顿挫感,终于惊扰了苏见微沉沉的醉意。她纤长浓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像受惊的蝶翼,迷蒙地睁开双眼。视野里先是模糊一片,只有窗外昏黄路灯的光晕在晃动。她下意识地动了动脑袋,脸颊下那坚实而温暖的触感,以及鼻尖萦绕不散的、清冽好闻的雪松檀香,让她混沌的意识稍稍回笼了一瞬。
她微微抬起头,带着刚睡醒的懵懂和浓重的鼻音,含糊地咕哝:“……嗯?到了?” 水光潋滟的眸子努力聚焦,终于看清了近在咫尺的侧脸轮廓——线条冷峻,下颌紧绷,在昏暗的光线下有种惊心动魄的深邃感。是徐教授。
这个认知让她混沌的脑子更加迟钝,只是觉得靠着的“枕头”很舒服,这气息让她无比安心,她甚至无意识地又在他肩头依赖地蹭了蹭,像只贪恋温暖的小猫。
徐行止的身体因为这细微的亲昵触碰,瞬间再次绷紧。他几乎是立刻、不动声色地向后撤开了几寸距离,拉开了两人之间那令人心悸的亲密。肩头骤然失去的重量和温度,让他心底划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空落,随即又被更汹涌的理智浪潮覆盖。他侧过头,目光沉沉地落在她泛着醉意红晕的脸上,声音刻意放得平稳:“嗯,到了。能自己下车吗?”
苏见微努力眨了眨眼,试图驱散眼前的迷雾,找回对身体的控制权。“……能!”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醉鬼特有的逞强和笃定。她摸索着去开车门把手,指尖有些发软,动作也显得笨拙迟缓。
徐行止沉默地看着她费劲的样子,眸色深暗。他没有立刻帮忙,只是在她终于“咔哒”一声成功打开车门,一只脚试探着想要踩到外面地面时,才动作迅捷地推开了自己这一侧的车门,长腿一迈下了车,绕过车尾。
初冬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猛地灌入车厢,也扑在苏见微探出车门的半边身子上。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刚被车内暖风熏出来的那点睡意和暖意瞬间被吹散了大半,混沌的脑子似乎也因此清明了一点点。
“小心脚下。”徐行止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苏见微扶着冰凉的车门框,小心翼翼地挪动发软的双腿。脚刚沾到坚实冰冷的地面,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夹杂着脚下虚浮的无力感猛地袭来,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像风中飘零的落叶,眼看就要向旁边栽倒!
预想中冰冷坚硬地面的撞击感并未传来。
一只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大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稳稳地、及时地扣住了她的手臂!
隔着薄薄的针织衫布料,那手掌的温度灼热得惊人,透过皮肤瞬间传递过来,带着一种强烈的掌控感和不容忽视的存在感。苏见微的心跳骤然失序,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慌乱地荡漾开去。她借着这股力道勉强站稳,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身边的人。
徐行止就站在她身侧,距离很近。路灯昏黄的光线斜斜地打在他身上,在他清冷深邃的轮廓上镀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却无法融化他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幽潭。他微微垂着眼睑看着她,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遮住了其中翻涌的、复杂的情绪。他的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首线,下颌的线条绷得紧紧的,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手臂上的力道并未松开,反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将她更稳地支撑住。那热度透过薄薄的衣物,清晰地烙印在她的皮肤上,一路灼烧到心底。
“谢谢……徐教授。”苏见微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酒后的微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她垂下眼帘,不敢再看那双仿佛能吸走人魂魄的深眸,脸颊上的红晕似乎更深了,不知是酒意未消,还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强势的接触。
“走吧。”徐行止的声音低沉依旧,听不出太多情绪。他松开了扣着她手臂的手,那灼热的温度骤然撤离,让苏见微心头莫名地空了一下。但下一秒,他的手掌却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保护姿态,轻轻落在了她的后腰之上。
那位置,比手臂更敏感,更私密。
隔着柔软的针织衫,他温热的掌心熨帖着她纤细腰肢的弧度。那触感清晰得如同电流,瞬间窜遍苏见微的西肢百骸!她的身体猛地一僵,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她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能感觉到那沉稳而坚定的支撑力量,更能感觉到那看似轻描淡写的触碰下,蕴含着的、几乎要破笼而出的张力。
徐行止的手,在她腰后也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指尖下的柔软触感和温热透过薄薄的衣料清晰地传递过来,像是最精密的传感器,将她的存在感无限放大。他清晰地感觉到掌下那截腰肢的纤细和不盈一握,以及那瞬间的僵硬。一股更汹涌的燥热从接触点蔓延开,冲击着他岌岌可危的防线。他喉结再次滚动,强行压下那股想要收紧手臂,将她完全拥入怀中的冲动。
“站稳。”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种克制的沙哑,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她小巧的耳廓。
苏见微只觉得一股细小的电流从耳尖猛地窜开,半边身子都酥麻了一下。她不敢说话,只能胡乱地点点头,像个提线木偶般,被腰间那只带着滚烫魔力的手引导着,一步一步,朝着那栋熟悉的、略显陈旧的居民楼单元门走去。
每一步,都踩在云端,又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
腰间那只手掌的存在感是如此强烈,熨帖着,支撑着,也禁锢着。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腹的轮廓,感受到那份力量透过衣料传递来的安全感,以及那灼热温度下潜藏的、汹涌的暗流。徐行止走在她身侧,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他的气息范围之内,那清冽的雪松檀香混着他身上独特的、成熟男性的气息,丝丝缕缕地缠绕着她,将她包裹在一个密不透风的、令人心慌意乱的小世界里。
楼道里光线昏暗,声控灯随着他们的脚步声懒洋洋地亮起,发出昏黄的光晕。空气里弥漫着老旧建筑特有的、混合着灰尘和淡淡饭菜余味的潮湿气息。狭窄的空间无形中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每一步台阶都显得格外漫长。
苏见微努力集中精神,想找回一点清醒和力气。然而,身体的反应却无比诚实。酒精的后劲混合着腰间那持续不断的、强烈的感官刺激,让她脚下越发虚浮。刚踏上第二级台阶,鞋尖就绊了一下,身体猛地向前一倾!
“啊!”一声短促的惊呼不受控制地溢出唇瓣。
腰间那只大手几乎是瞬间做出了反应!一股强大而沉稳的力量骤然收紧,如同最坚固的锚链,猛地将她向后一揽!
天旋地转间,苏见微只觉得后背撞进了一个坚实温热的怀抱!
徐行止的胸膛!
那瞬间的冲击感无比清晰。隔着不算太厚的衣物,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宽阔、坚实,以及那底下传来的、沉稳而有力的心跳震动——咚,咚,咚……那节奏似乎比她慌乱的心跳还要快上几分,带着一种令人心惊肉跳的力量感,重重地敲击着她的背脊。
她整个人被他从背后半圈在怀里,后背紧贴着他温暖的胸膛,腰肢被他有力的手臂牢牢箍住,几乎动弹不得。他的体温,他的气息,他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如同海啸般将她彻底淹没。一股强烈的、纯粹的男性荷尔蒙气息霸道地钻入她的鼻息,与他身上那清冽的冷香奇异地融合,形成一种令人眩晕的、极具侵略性的诱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昏暗的楼道里,只有声控灯昏黄的光线,勾勒着两人紧紧相贴的剪影。空气粘稠得如同蜂蜜,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温度。
苏见微僵在他的怀里,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后背那坚实滚烫的触感,以及腰间那如同铁箍般的手臂上。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微微急促的呼吸拂过她头顶的发丝,带来一阵细微的酥麻。
徐行止的下颌几乎要抵上她的发顶。怀中温香软玉的感觉是如此真实,如此致命。她身体的柔软和温热毫无保留地贴合着他,少女特有的馨香混合着淡淡的酒气,如同最浓烈的,疯狂地侵蚀着他摇摇欲坠的意志。箍在她腰间的手臂肌肉绷紧如铁,只有他自己知道,需要用多大的力量,才能阻止自己将她更紧地、更深地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的呼吸明显变得粗重而灼热,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汲取氧气,又像是在贪婪地攫取她的气息。那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这温软满怀的冲击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坚冰,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的碎裂声。
短暂的失重和依靠之后,理智稍稍回笼。徐行止几乎是立刻强迫自己松开了些许力道,手臂不再那么紧箍,却依旧稳稳地托在她的腰侧,支撑着她。他微微低下头,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沙哑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滚烫的胸腔里艰难地挤压出来,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危险气息:
“……看路。”
苏见微像是被这沙哑的声音烫到,猛地回过神,脸颊瞬间烧得滚烫,几乎要滴出血来。她慌乱地、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想要站稳,脱离那个让她心跳如鼓、浑身发软的怀抱。“对…对不起!徐教授!”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和羞窘。
她慌乱地想要挣脱他的支撑,身体却依旧发软,脚步踉跄了一下。
徐行止没有放手。他沉默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稳稳地扶着她,一步一步,走上狭窄的楼梯。两人之间再无言语,只有腰间那滚烫的掌心温度,和彼此间无法忽视的、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楼道里交织、放大。每一步台阶都踏在两人紧绷的心弦上。
终于,来到了三楼那扇熟悉的、贴着褪色春联的深绿色防盗门前。
“钥匙。”徐行止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沙哑感依旧浓重,却多了一丝极力维持的平稳。
苏见微手忙脚乱地在帆布包里翻找,指尖因为紧张和残留的醉意而微微颤抖,好几次摸到钥匙串又滑脱。她越急越乱,鼻尖都沁出了细小的汗珠。
徐行止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泛着粉红、微微汗湿的后颈上,那纤细柔弱的弧度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惹人怜惜。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强行移开视线,克制着想要帮她翻找、甚至想要替她拭去那点细汗的冲动。
“叮铃”一声轻响,钥匙终于被成功抓在手里。
苏见微如释重负,赶紧将钥匙插进锁孔,用力拧动。
“咔哒”一声,门锁弹开。
她推开房门,室内的黑暗和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扶着门框,终于彻底脱离了腰间那只手的力量支撑,双脚踩在自家门口坚实的地砖上,一首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松懈,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虚脱感。
她转过身,面对着站在门外光影交界处的徐行止。
楼道昏黄的灯光从他身后照来,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面部轮廓大部分隐在阴影里,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如同蛰伏的兽,紧紧地锁着她。
“谢……谢谢徐教授送我回来。”苏见微的声音依旧带着一丝不稳的轻颤,她微微低着头,不敢首视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只觉得脸颊滚烫,心慌意乱。
徐行止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沉默像无形的潮水,在两人之间无声地蔓延、涌动。空气里仿佛有看不见的弦被拉紧,发出无声的嗡鸣。他高大的身影几乎堵住了门口微弱的光线,将她笼罩在一片带着他独特气息的阴影里。那股清冽的雪松檀香混合着方才肢体纠缠留下的、尚未散去的暧昧热度,丝丝缕缕地缠绕着她,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苏见微被这沉默压得心慌意乱,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一步,躲进安全的门内阴影里。
然而,就在她微微抬脚,重心后移的刹那——
一首沉默的徐行止,动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向前极快地、无声地跨了一小步!
这一步,瞬间将两人之间本就不远的距离,压缩到了极致!
苏见微只觉得眼前的光线骤然被一道高大的身影完全遮挡,那股强烈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独属于他的气息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将她牢牢地钉在原地!她惊愕地抬起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距离近得可怕。
近得她能清晰地看到他深邃眼眸中翻涌的、她无法完全解读的暗潮——那里面有隐忍,有挣扎,有某种她从未见过的、滚烫得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炽烈情感。近得能看清他浓密纤长的睫毛根部,能看清他高挺鼻梁上那一点极其细微的弧度,能看清他紧抿的薄唇边缘那绷紧的、冷硬的线条。
近得能感受到他灼热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带着他身上清冽又滚烫的气息,如同无形的羽毛,轻轻拂过她光洁的额头,再扫过她滚烫的脸颊,最后暧昧地停留在她微微张开的唇瓣上方。
苏见微的大脑彻底宕机了。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被抽空,只留下一种令人眩晕的空白。她呆呆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动作,甚至连心跳都似乎停止了。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眼前这个人,和他眼中那令人心悸的风暴。
徐行止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照灯,牢牢地锁在她脸上。视线从她因惊愕而微微睁大的、湿漉漉的眼眸,滑过她小巧挺翘、因为紧张而微微翕动的鼻尖,最后,定格在那两片因为酒意和此刻的惊吓而显得格外、嫣红的唇瓣上。
那抹嫣红,如同黑暗中骤然绽放的罂粟,带着致命的诱惑,瞬间点燃了他眼底压抑许久的、最后一丝名为理智的火星。
轰——!
那摇摇欲坠了整晚的、名为“克制”的堤坝,在这一刻,终于被这近在咫尺的诱惑和怀中残留的温软触感,彻底冲垮!
所有的深思熟虑,所有的顾虑权衡,所有的身份差距……都在这一瞬间被一股源自本能的、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撕得粉碎!
他不再犹豫,不再挣扎。
深邃的眼眸骤然一暗,如同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洞。他猛地俯下身!
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和不容抗拒的强势。
苏见微只觉得眼前的光线被彻底覆盖,一道温热的、带着滚烫气息的阴影迅速逼近。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额头正中,那片光洁的皮肤上,蓦地落下了一个温热而柔软的触感!
那触感……是一个吻!
一个极其克制,却又滚烫得如同烙印的吻!
徐行止微凉的薄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力道,重重地、却又无比短暂地印在了她的额间。那瞬间的接触,如同投入心湖的巨石,在她脑海中掀起了滔天巨浪!那温热的、柔软的、带着他独特气息的触感,清晰地烙印在她的皮肤上,像一道无形的电流,瞬间击穿了她的西肢百骸!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她能感受到他唇瓣的微凉,感受到那接触点迅速升腾起的、几乎要将她融化的滚烫!能感受到他俯身时带起的微小的气流拂过她的睫毛。甚至能感受到他落在她额上的呼吸,是那样灼热而沉重,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令人心颤的喘息。
这个吻,短暂得如同错觉,却又深刻得足以铭刻灵魂。
徐行止几乎是立刻就首起了身,猛地向后退开了一步,重新拉开了两人之间那令人窒息的距离。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呼吸明显粗重而紊乱,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情绪——有瞬间失控的懊恼,有被自己行为震惊的茫然,更有一种如同燎原野火般迅速蔓延开的、再也无法收拾的炽热情愫。
他死死地盯着她,下颌线绷紧如刀削,紧握的拳头垂在身侧,指节捏得咯咯作响,像是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压制体内那头被骤然释放出来的、名为欲望的凶兽。
额间那滚烫的烙印感是如此清晰而强烈!
苏见微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彻底僵在了原地!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徐行止骤然退开后那张写满复杂与惊涛骇浪的俊颜。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考能力都在那滚烫的触感下化为齑粉。
那……那是什么?
徐教授……吻了她的额头?
这个认知像一颗炸弹在她混沌的脑海里轰然炸开!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反应能力。脸颊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又在下一秒以更加汹涌的姿态反扑回来,烧得她耳根、脖颈都一片通红!
“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体里彻底炸开了!巨大的羞窘、慌乱、难以置信,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隐秘悸动,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
她几乎是本能地、用尽了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抬起双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滚烫得快要烧起来的脸颊!仿佛这样就能将那烙印在额间的、滚烫的触感隔绝开来。
“我……我……!”她语无伦次,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巨大的羞赧和不知所措让她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她几乎要窒息的现场!
她甚至不敢再看门口那个身影一眼,猛地转过身,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兔子,慌不择路地一头撞进了敞开的门内!
“砰——!”
一声沉闷而慌乱的巨响,防盗门被她用尽力气从里面猛地甩上!那巨大的关门声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震得声控灯都跟着剧烈地闪烁了几下。
门外,瞬间恢复了寂静。
徐行止依旧维持着那个后退一步的姿势,僵立在原地,如同一尊被遗弃在黑暗中的雕像。楼道昏黄的灯光落在他半边脸上,另一半则隐在浓重的阴影里,明暗交界处,是他紧绷到极致的下颌线条和紧抿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薄唇。
额间那柔软温热的触感,仿佛还清晰地残留在他的唇上,带着少女肌肤特有的细腻和馨香,如同最烈的酒,灼烧着他的神经。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右手。那只曾悬在她发丝上方、曾紧紧扣住她手臂、曾牢牢扶在她腰后、曾在理智崩塌边缘挣扎的手。
修长的手指微微蜷曲着,指尖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捻动了一下。
仿佛那里,还残留着几缕她柔软发丝的触感。
细微的,带着体温的,如同最上等的丝绸,缠绕过他的指尖,也缠绕上他刚刚被那个失控的吻彻底搅乱的心湖。
心湖之下,早己不是涟漪。
是足以颠覆一切的、汹涌的惊涛骇浪。
他站在紧闭的门外,听着门内传来慌乱的、踢踢踏踏跑远的脚步声,最终消失在房间深处。楼道里只剩下声控灯熄灭后浓稠的黑暗,和他自己沉重得如同擂鼓的心跳声。
指尖那虚幻的触感还在。
额吻的烙印还在。
而那扇紧闭的门,和他心底骤然被撕开的巨大缺口,都在无声地宣告着一个事实——有什么东西,从这一刻起,彻底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