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姥姥年纪大,夜里觉少,亦起得早。苟儿、板儿父子两个开门出来时,她己把早饭都做好。三人轻手轻脚吃了饭,把要带的东西都装上车。
刘姥姥把板儿也放上车去,自己在侧边推,王苟儿在前头拉。
这一车子东西,再算上板儿,少说也有二百来斤。
大冷天的,王苟儿拉到村口便湿了额发。
路过村口,恰巧遇见倒骑着驴的族长刘贤,手里还拿着镰刀。承蒙他照顾,王家两个孩子才能进刘家的族学里念书。
“族长!”王苟儿忙停下来打招呼,又喊板儿,“快下来给爷爷问好。”
“爷爷好!”板儿从车上跳下来,规规矩矩行了礼。
刘姥姥也上前来,“您老大清早的,这是要去哪儿?”
“我寻思,年底大家伙儿都得上山祭祖去。恐山上不好走,如今我也闲着,不如去给大家伙儿开个路。”刘贤下了驴,笑道,“你们一家子这是进城卖货去?忙活一年,也该歇会儿啦!”
王苟儿道:“如今雪融了,趁着好天气,再干几日,到年二十八再歇。”
见他额前汗水,刘贤道,“拉货又拉人,这一路真真辛苦!我这头驴借你,”
王苟儿忙拒绝道:“使不得!”
“可别瞧不起它,喂饱草料,拉个三西百斤的车不在话下!”刘贤还想把缰绳塞进他手里。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把驴给了我,那您上山怎么办?”王苟儿却连连摆手后退。
“老嫂子,快劝你女婿接下。”刘贤笑道,“咱老刘家的祖坟就在那山头,不骑驴也只需走两刻钟。我不过出来遛一遛它,借给你,便权当是替我遛驴了。”
这族长刘贤盛情难却,刘姥姥便自己接过来。“族长一片好心,咱们可不能辜负。再拒绝,就显得拿乔了哈。”
王苟儿躬身道,“待下午我们回来,一定上门拜谢。”
“回见!”刘贤说完,背着手往另一边去。
王苟儿和刘姥姥将车套好,赶着驴进了城。虽然驮的东西重了两三倍,但有这头驴在,王苟儿比往日轻松得多。
刘姥姥便向王苟儿提议道,“咱们要是打算做长久生意,不如弄头拉车的驴,女婿你也不用天一亮就急着赶路。”
“很是,叫芸秀跟着起早贪黑的,我心里过意不去。”王苟儿顿了顿,才继续道:“刚才族长说到祭祖,我也有回家的打算。可巧,我们王家村便有一户养了好几头驴的,赶明儿歇了家去时,我再向他打听打听。”
刘姥姥点头道:“不着急。一头驴少说值三五两,这可是大数目,咱们得慎之又慎。”
二人商量一路,首到驴车停在夏家门外。
听说是送肉的,门口小厮眼冒金光,立刻领着他们绕到后院进府。
夏家主母、小姐亲自来验了货,尝过两片。
夏家主母称赞道:“味道很不错,你们乡下人也有这样的手艺?”
王苟儿道:“不瞒太太,我们也是得了大户人家的指点。”
夏金桂很是满意,“这下娘能放心把家里事交给我吧?”
夏家主母笑道,“你来料理便是。”说着便把场面交给女儿。
夏金桂忙命人卸下来,对王苟儿道:“给你的赏都在这儿了。”
说着便递了个眼色,旁边的丫鬟忙把一包银子扔给王苟儿。
王苟儿掂量着分量,笑道,“能让太太、小姐满意,小的们累几天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