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晚风带着蔷薇花香溜进“晚来风”客栈的后院，苏晚晚正蹲在厨房角落，小心翼翼地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一个亮闪闪的金属模具。模具呈圆形，边缘刻着细密的花纹，旁边还躺着一个造型古怪的“打蛋器”，像几根铁丝扭成的螺旋桨。
“系统，这真的是蛋糕模具？”苏晚晚在心里嘀咕，“怎么看着像古代的铜炉？”
【叮——宿主放心，此为‘西式蛋糕基础模具套装’，搭配‘手动奶油打发器’，可制作出风靡现代的生日蛋糕。】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机械的骄傲，【鉴于宿主与林妙妙姑娘友情值达标，特批准使用积分兑换，为其庆生。】
今天是林妙妙的生辰。这姑娘自从上次在客栈帮忙后，就跟苏晚晚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天天来店里报到，不是帮着擦桌子就是给客人唱小曲，活脱脱一个开心果。苏晚晚琢磨着，古代人过生日大多吃长寿面，她不如来个现代惊喜，做个生日蛋糕给妙妙乐呵乐呵。
她按照系统给出的简单说明书，先将鸡蛋、白糖、面粉混合。没有电动打蛋器，她就手动拿着那“铁丝螺旋桨”拼命搅和，搅得手臂发酸，才勉强把蛋液打起了点泡沫。倒入模具时，她特意加了系统赠送的“秘制发酵粉”，想着蛋糕蓬松点才好吃。
烤箱是她找铁匠特意打的土窑，温度全靠经验把控。苏晚晚守在烤箱前，像守着什么稀世珍宝，时不时往炉子里添块炭。半个时辰后，烤箱里飘出一股奇怪的香味——不是想象中香甜的蛋糕味，倒有点像……发糕？
“不会吧？”苏晚晚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打开烤箱。
眼前的景象让她目瞪口呆——原本应该是精巧圆蛋糕的模具里，膨出一个足有小脸盆大小的“庞然大物”，表面坑坑洼洼，颜色金黄，看着倒是挺，但那高度和形状，分明就是个放大版的发糕！
“系统！你坑我！”苏晚晚在心里怒吼，“这哪是蛋糕？这是发糕成精了吧！”
【警告！检测到系统程序异常……烘焙模块数据紊乱……奶油打发功能出错……】系统的声音突然卡顿起来，【请宿主自行处理……】
苏晚晚欲哭无泪，只好先把这个“巨型发糕”脱模。好家伙，重得她差点没端住，好不容易放在瓷盘里，又开始处理奶油。按照说明书，她把鲜奶油倒进碗里，用那个“铁丝螺旋桨”使劲打，打了半天，奶油不但没蓬松，反而越来越稀，最后变成了一滩白花花的液体，闻着倒是挺甜。
“得，奶油变奶昔了。”苏晚晚叹了口气，破罐子破摔，拿起一根干净的筷子，蘸着稀奶油，在发糕表面歪歪扭扭地写上“妙妙生日快乐”六个字。奶油刚写上就往下流，字迹模糊不清，顺着发糕的边缘滴到盘子里，积了一小滩。
正厅里，林妙妙穿着苏晚晚送的新裙子，脸蛋红扑扑的，跟赵大柱还有几个常客围坐在桌旁，桌上摆着几道苏晚晚亲手做的家常菜，唯独缺了主角——生日蛋糕。
“晚晚姐怎么还不出来？”林妙妙搓着手，眼睛亮晶晶的，“她说要给我一个大惊喜呢！”
赵大柱挠了挠头：“会不会是在做什么稀奇玩意儿？我刚才路过厨房，闻到一股甜香，跟平时不一样。”
正说着，苏晚晚端着一个盖着红布的大盘子走了出来，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当当当当！妙妙，生日快乐！”
她猛地掀开红布。
众人：“……”
只见盘子里放着一个巨大无比的金黄“馒头”，上面歪歪扭扭地淋着白色的“糖浆”，还写着几个模糊的字。林妙妙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半天没说出话来。
苏晚晚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反应不对劲，难道太丑了？她正想解释，就见林妙妙突然捂住嘴，眼眶红了：“晚晚姐……你、你居然给我做了这么大的‘步步高升’馒头！”
“哈？”苏晚晚愣住了。
林妙妙激动地站起来，双手合十：“我听老人说，生日吃大馒头，寓意着步步高升，蒸蒸日上！你看这馒头多大，比我脸还大！上面这糖霜……哦不，这奶油瀑布，多吉利啊！像流水生财！”
赵大柱在一旁用力点头：“对对对！妙妙说得对！这馒头看着就喜庆，晚晚掌柜有心了！”
旁边的客人也纷纷附和：“是啊是啊，第一次见这么大的生日馒头，新奇！”
苏晚晚看着他们真诚的笑脸，到了嘴边的解释又咽了回去。算了，丑就丑吧，只要妙妙喜欢就行。她顺着竿子往下爬：“对，就是特意给你做的‘步步高升’大馒头，祝你以后天天开心，越来越好！”
“谢谢晚晚姐！”林妙妙感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个“发糕蛋糕”，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我要先许愿！”
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苏晚晚站在一旁，看着她虔诚的样子，再看看那歪歪扭扭的“蛋糕”，默默在心里对系统说：“大哥，这BUG咱能赶紧修修吗？下次再这样，我就得开馒头店了。”
系统毫无反应，大概是还在死机中。
角落里，顾承煜正慢条斯理地用公筷夹着一块青菜。他本是路过，想看看苏晚晚又在搞什么新花样，没想到撞上了这场生日宴。看着桌上那个巨大的“发糕蛋糕”，他眉峰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作为皇室成员，他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自然看得出那东西绝不是什么“步步高升”馒头，分明是烘焙失败的产物。尤其是上面那滩稀稀拉拉的奶油，甜腻的气味飘过来，让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林妙妙许完愿，拿起刀子就要切“蛋糕”。苏晚晚赶紧拦住她：“等等，我来我来，这玩意儿……有点结实。”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个硬邦邦的发糕切成几块，给每人分了一块。轮到顾承煜时，苏晚晚有点不好意思：“王爷，您要不嫌弃就尝尝，嫌弃就算了……”
顾承煜看着她眼底的那点窘迫和无奈，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叉子叉下去，感觉跟叉海绵似的，还有点韧劲。他迟疑了一下，叉了一小块送入口中。
首先尝到的是过度发酵的面粉味，带着点微酸，然后是那层稀奶油，甜得发齁，几乎要让人头晕。顾承煜差点被这古怪的味道呛到，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波澜不惊的样子，强行咽了下去。
“王爷，怎么样？”苏晚晚小心翼翼地问。
顾承煜放下叉子，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冲淡嘴里的甜腻，才淡淡道：“……尚可。”
苏晚晚：“……” 又是“尚可”？王爷您这味觉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叮——检测到宿主虽烘焙失败，但成功收获林妙妙姑娘100%真挚感动，赵大柱等友人的认同，触发隐藏奖励：‘烘焙大师经验包（初级）’。系统BUG修复进度：15%。】
系统提示音让苏晚晚精神一振，虽然蛋糕丑了点，味道怪了点，但好歹有奖励。只是这BUG修复进度也太慢了，才15%？
林妙妙却吃得一脸幸福，边吃边夸：“晚晚姐，你这手艺真棒，这‘馒头’又香又甜，比我以前吃过的都好吃！”
赵大柱也跟着点头：“是啊，就是这奶油有点太甜了，不过甜好，甜甜蜜蜜！”
看着他们满足的笑容，苏晚晚心里的那点失落也烟消云散了。或许，比起精致的外表，这份真心实意的祝福才更重要吧。
夜色渐深，宾客散去，林妙妙抱着剩下的“蛋糕”欢天喜地地回家了。苏晚晚收拾着桌子，顾承煜还坐在角落里，看着烛火发呆。
“王爷，您怎么还不走？”苏晚晚擦着桌子问。
顾承煜回过神，目光落在她脸上，烛火的光映得她眼底亮晶晶的：“本王……等人。”
“等谁？”
顾承煜没回答，反而看着桌上残留的“蛋糕”碎屑，想起刚才林妙妙开心的样子，还有苏晚晚无奈又宠溺的表情，忽然开口：“你以前……过生日，也吃这个？”
苏晚晚愣了一下，想起现代的生日，有朋友，有蛋糕，有蜡烛，还有唱不完的生日歌：“嗯，差不多吧，不过比这个好看多了。”她顿了顿，好奇地问，“王爷您呢？以前过生日都怎么过？”
顾承煜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太愉快的回忆。他从小到大，生日都是在宫里过的，父皇母妃虽会赏赐，但大多是些冰冷的珠宝玉器，宴席上也是觥筹交错，没什么真心祝福。那些精致的点心，摆得好看，却食之无味。
“没什么特别的。”他淡淡地说，语气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苏晚晚看着他的侧脸，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突然觉得这个总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其实也挺孤单的。她想了想，从盘子里捡了一块相对完整的“蛋糕”，递到他面前：“诺，这个虽然丑了点，味道也怪，但好歹是‘步步高升’嘛，王爷您就当……沾沾喜气？”
顾承煜看着她手里那块歪歪扭扭的发糕，又看看她眼里带着笑意的真诚，沉默了片刻，伸手接了过来。这次他没有用叉子，而是首接用手指捏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还是那股奇怪的味道，发酵的微酸，甜腻的奶油，但不知为何，这次尝起来，好像没那么难吃了。或许是因为，递到他手里的这块“蛋糕”，带着她手心的温度，还有那份毫不掩饰的、笨拙的心意。
他看着苏晚晚，她正歪着头看他，眼里带着期待，像只等着主人表扬的小兽。顾承煜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扬了一下。
“尚可。”他再次说出这两个字，语气却比刚才柔和了许多。
苏晚晚撇撇嘴：“王爷您能不能换个词？除了‘尚可’就没别的了？”
顾承煜看着她嗔怪的样子，心里那点因系统BUG产生的烦躁早己烟消云散。他放下手里的“蛋糕”，端起茶杯，掩饰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那你想本王说什么？”
“比如……‘美味’？‘好吃’？”苏晚晚笑眯眯地凑过去，“或者，‘苏掌柜手艺真好’？”
顾承煜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笑脸，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还有那残留的、甜腻的奶油味，突然觉得，这个因为系统BUG而变得乱七八糟的生日宴，好像比他以往过的任何一个生日都要……热闹，都要有人情味。
他移开视线，望着窗外的明月，声音低沉而清晰：“……苏掌柜，手艺……尚可。”
虽然还是“尚可”，但苏晚晚却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她耸耸肩，不再纠结，反正奖励拿到了，朋友也开心了，至于系统那个破BUG……修不修的，以后再说吧。
至少，今晚的月光很好，身边的“病秧子”王爷也没那么冷冰冰了，还有那个丑丑的发糕蛋糕，好像……也挺可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