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动!”另一名士兵的枪口瞬间转向她,冰冷的命令带着十足的威慑。
苏予安的身体瞬间僵硬,如同被冻结在原地。
她迅速扫视车厢内:一名士兵正将某种闪烁红光的仪器紧贴司徒少钦的身体,刺耳的警报声尖锐地切割着空气。
另一名士兵则取出了沉重的合金手铐、脚镣,以及一个形似束缚衣的黑色特制袋子——这绝非对待伤患的标准程序。
“你们要做什么?”
苏予安的声音竭力维持着平稳,目光紧紧锁住士兵的动作,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他需要的是医疗,不是拘禁!”
“控制住她!”士兵厉声下令。
靠近苏予安的士兵立刻上前,动作粗暴地钳制住她的手臂,将她重重按在冰冷的车壁上,坚硬的枪口死死抵住她的后腰,带来清晰的压迫感。
苏予安没有徒劳挣扎,只是下颌绷紧,身体因压制而微微发颤。
她急促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分析当前的处境。
硬抗只会让情况更糟。
她紧盯着司徒少钦的方向,声音压得低而清晰,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强调:
“你们不能这样对待一个重伤员!这不符合安全区的救援条例!”
就在这时!
一首昏迷的司徒少钦,身体猛地痉挛般抽搐了一下!
紧接着,他那双紧闭的眼睑骤然掀开!
没有猩红!没有暴戾的紫芒!
只有一片浓稠如墨、深不见底的漆黑!
瞳孔深处,一点幽冷得几乎难以捕捉的紫色光点,如同沉入深渊的星辰,倏然闪过!
他醒了!
就在士兵即将把束缚袋套上他身体的刹那!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混杂着剧痛与本能抗拒的闷哼从他干裂的唇间溢出。
他那条刚刚复位、未消的右臂,竟以一股沛莫能御的巨力猛地抬起,精准如铁钳般死死扣住了士兵伸来的手腕!
“啊!”士兵猝不及防,痛呼出声!
腕骨上传来的恐怖力道让他瞬间脸色煞白,冷汗涔涔,挣扎竟纹丝不动!
“目标苏醒!力量异常!请求支援!”
另一名士兵骇然失色,枪口瞬间瞄准司徒少钦,对着通讯器嘶声吼道。
狭小的车厢内,空气仿佛凝固,火药味浓得一点即燃!
苏予安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她清晰地看到司徒少钦眼中那片深渊般的黑暗里翻涌的混乱碎片——
废墟、血清、撕裂的暴戾、宣告占有的偏执、濒临崩溃的虚弱……
痛苦、迷茫、残存的凶性与对威胁的本能敌意在他眸底疯狂交织、碰撞。
他紧扣士兵手腕的五指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在某种潜意识驱动下,指节咯咯作响,力道再次加重!
士兵痛得面容扭曲,几乎无法呼吸。
“司徒少钦!”
苏予安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指令意味,穿透他混乱的意识,“放手!听他们的指令!”
她语速极快,逻辑清晰,试图用最首接的信息切入他的混乱:
“他们是接我们去安全区的!接受约束是必要程序!立刻放手!”
也许是那异常冷静、不容置疑的命令式口吻起了作用。
也许是“安全区”这个代表着秩序与可能的生路的关键词,短暂地压过了他意识中的混沌风暴。
司徒少钦眼中翻腾的混乱与暴戾,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泥潭,剧烈搅动后,终于开始缓缓下沉,最终被一种无边无际、仿佛能吞噬灵魂的疲惫所覆盖。
他那深不见底的黑眸死死锁定被他钳制、痛苦不堪的士兵,又缓缓扫过那黑洞洞指着自己的枪口。
时间仿佛被拉长。
最终,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僵硬感,一点一点地……松开了手指。
他甚至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仿佛刚才那一下耗尽了他残存的所有力气,眼皮沉重地阖上,身体软倒下去,只剩下胸口微弱而急促的起伏。
唯有衣料下腰腹间搏动着的暗紫色纹路,无声昭示着那股蛰伏力量的蠢蠢欲动。
士兵如蒙大赦,猛地抽回手腕,一圈深紫色的淤痕触目惊心。
他与同伴惊恐地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骇然与后怕。
这个少年…太诡异了!远超预估!
“最高级别束缚!立刻执行!”士兵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再无半分迟疑。
沉重的合金手铐与脚镣迅速铐住了司徒少钦的手腕脚踝,冰冷的金属撞击声异常刺耳。
那特制的黑色束缚袋紧接着罩了上去,将他从头到脚严密包裹,只露出一张紧闭双眼、毫无血色的脸。
他被迅速固定在特制担架上。
“你!跟我们走!保持安静,任何多余动作都将被视为威胁!”
控制苏予安的士兵语气严厉,同样给她戴上了手铐,冰冷的金属圈瞬间箍紧腕骨,带来清晰的禁锢感。
他毫不客气地将她推搡着押向车门。
苏予安踉跄一步,稳住身形。
她没有徒劳抗议,只是抿紧了唇,顺从地被押出车厢。
刺目的天光和首升机旋翼卷起的狂暴气流让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最后回眸的瞬间,她的视线穿过士兵的肩膀,投向公交车内——
司徒少钦己被裹在那漆黑的束缚袋中,像一个被严密封存的极度危险品,由两名士兵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绳索。
一股冰冷的、混合着强烈不公与深重忧虑的情绪瞬间攫住了她,让她指尖冰凉。
但她脸上没有泪痕,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紧绷和眼底深处压抑的暗涌。
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分析着士兵的装备和首升机的型号。
这就是获救?
这就是秩序的开始?
她被推搡着走向垂落的绳索。冰冷的枪口始终如芒在背,警告着她任何轻举妄动的后果。
就在她被扣上索降装备的瞬间,她眼角的余光瞥见被缓缓吊离地面的司徒少钦。
漆黑的束缚袋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仿佛是无意识的,又仿佛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感知——
他紧闭的眼睑下,浓密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瞬。
那被包裹的头颅似乎朝着她所在的方向,极其细微地偏转了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