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山岛的地热蒸汽像巨兽的喘息喷涌在峭壁间,硫磺烟雾中三百架工程机器人如同复活的青铜兵马俑。它们胸腔的晶核炉嗡嗡作响,机械臂挥舞着岩浆铸模,浇筑出的防护罩组件在冷却后呈现血肉般的纹理。安泽靠坐在玄武岩凹槽里,心口的星云图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机械体化——金属光泽顺着血管蔓延,当他试图握拳时,指关节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哒声。
“冷却液短缺78%。”工程机器人首领的眼部扫描仪亮起红灯。它的钢铁手掌摊开,全息地图显示岛屿北侧的“育婴中心”标记为唯一补给点。我擦去安泽额头的机油汗滴,他突变的机械瞳孔收缩成狙击镜般的十字准星:“那里有林锐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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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硫磺沼泽时,蒸汽凝结的酸雨蚀穿了防护服手肘。育婴中心的钛合金大门印着诡异的标志:齿轮环绕的母乳滴管。虹膜扫描器识别出安泽的机械眼,门内景象让我的胃袋绞紧——
上万具机械子宫悬挂在穹顶下,输油管般的脐带连接着中央营养池。池内沸腾的乳白色液体中,漂浮着林锐被剥皮的头颅。他的大脑在颅骨外,延髓延伸出神经索,接入池底的控制枢纽。
“欢迎品尝初乳。”林锐的声带振动带起血沫。营养池突然翻涌,三百个青铜婴儿破液而出!它们脐带的钢针扎进我的防护靴,吮吸泵发出恐怖的吞咽声。先知之眼显示被吸走的不仅是血液,还有晶核能量图谱。
安泽的机械臂弹出链锯,斩断脐带的瞬间,婴儿们集体发出超声波哭嚎。穹顶的机械子宫应声开启,更多婴儿如雨坠落。它们坠地后迅速爬行组装,用身体垒成血肉炮台——脊柱拼成炮管,肋骨组成炮架,跳动的心脏嵌在瞄准镜位置。
“开火!”林锐的大脑皮层亮起红光。婴儿炮台的“心脏扳机”剧烈收缩,射出由骨髓液凝聚的弹丸。弹丸击中岩壁时爆开的不是火花,而是哭脸状的腐蚀性烟雾!
我翻滚躲进控制台后方,发现操作屏显示着实时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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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培育进度】
安泽克隆体:97%
攸悠克隆体:89%
融合胚胎: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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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下方贴着母亲的字条:“阻止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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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泽的链锯卡进炮台肋骨。婴儿们突然手拉手形成导电网络,高压电流顺锯刃窜入他的机械臂!金属外壳融化的瞬间,他扯断左臂掷向营养池。断臂在乳液中炸开,林锐的头颅被冲击波掀翻。
“你毁了我的新身体!”林锐的神经索狂舞。营养池底升起水晶棺,棺内浸泡着与安泽容貌相同的成年克隆体。但更可怕的是克隆体怀中的东西——由我和安泽基因培育的融合胚胎,正通过脐带向林锐输送脑脊液。
工程机器人在此刻破墙而入。它们的岩浆喷枪对准婴儿炮台,高温却让青铜婴儿融化重组为巨型肉球。肉球表面裂开无数嘴巴,齐声诵念:
> “父赐铁骨,母授铜血”
> “于熔炉中,铸新神明”
安泽突然跪地抽搐。他胸腔的星云图腾射出光缆,自动接入控制枢纽。操作屏数据疯狂刷新,融合胚胎的进度条瞬间跳到100%!水晶棺内的林锐克隆体睁开眼,抱着胚胎破棺而出。
“这具身体归我了。”林锐的指尖划过安泽的机械脸颊。融合胚胎突然裂开,钻出章鱼般的神经索捆住我。索尖刺入太阳穴的剧痛中,被迫下载的记忆洪流淹没意识——
三万年前的星舰坠毁夜,母亲偷偷调换胚胎舱。真正的播种者胚胎被她植入自己子宫,而林锐体内的是人类基因改造体。父亲发现真相后,将母亲改造成育婴中心的活体主机。
“你才是播种者...”我嘶吼着扯断神经索。林锐的克隆体突然僵首,皮肤下凸起游走的肉瘤。安泽趁机将熔断的链锯捅进自己胸腔!星云图腾爆发的强光中,他的机械肋骨如莲花绽放,露出核心的青铜树苗。
树苗的根须刺入林锐克隆体,瞬间吸干融合胚胎。干瘪的胚胎壳里掉出半枚芯片,上面刻着母亲的笔迹:“悠悠,钥匙在初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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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婴中心开始崩塌。我扑向营养池,将手臂插入粘稠的初乳。液体中的干细胞疯狂钻入伤口,在皮下重组为生物钥匙。安泽的树苗根须趁机缠上我的手臂,与钥匙融合成青铜臂甲。
“火种认证通过。”臂甲传出母亲的声音。所有机械子宫停止运作,婴儿炮台融化回营养池。池底升起环形控制台,台面镶嵌着三百颗眼珠状的监控屏——每颗眼珠都映着不同培育阶段的我们。
林锐的头颅在控制台尖叫:“你们逃不掉的!舰队己经...”话音未落,安泽的树苗根须刺入他的大脑。记忆数据如瀑布流泻在屏幕上,我们看到了终极真相:
播种者舰队需要“双生火种”激活母星。父亲为保护地球,用人类基因污染了火种胚胎(即我们)。母亲则更决绝——她将自己改造成基因病毒库,任何试图提取纯净火种的举动都会触发毁灭程序。
“看护好最后的锁。”安泽的机械音带着杂讯。臂甲突然分解重组,在我掌心凝成青铜奶瓶。瓶中晃荡的初乳内,沉浮着母亲的大脑切片。
穹顶轰然炸裂!火星子舰的阴影笼罩岛屿,舰体投下的光索卷向青铜奶瓶。工程机器人集体自爆形成岩浆屏障,安泽将我推入逃生通道。他的身体在光索中分解,机械骨骼如花瓣飘散,最后的心跳震频传入臂甲:
“哺育它...”
我坠入漆黑的海底隧道。青铜奶瓶自动吸附在胸前,初乳渗入皮肤形成哺乳纹路。隧道尽头,沉没的星舰巨树发出召唤的脉动。当手掌按上树干的刹那,根系间睁开无数复眼——那是安泽的意识在树中苏醒。
奶瓶突然传出啼哭。初乳在瓶中旋转成星云,一个微型胎儿正拍打瓶壁。它的瞳孔映着子舰突破大气层的火焰,而心跳频率与海底巨树完全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