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不然和萧无尘虽然听不见,却也感受到符心海中心那团残魂骤然暴涨的怨念,以及那股几乎要将这片绝地都掀翻的滔天怒火。
这怨气,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可见当年被骗得有多惨。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李锦书,想看看这位“李骗子”作何反应。
李锦书却只是淡定的看向符心海中心,那团在九幽锁魂符阵下剧烈挣扎的微弱光影,扬声道:
慕容丫头,火气别这么大嘛,对神魂不好。你看,本座这不是专程来看你了吗?十万年不见,想我没?
他这话,如同火上浇油。
“呸!李锦书!你还敢来!”慕容烟雨的残魂剧烈颤抖,意念中带着哭腔与无边的愤怒,你这个彻头彻尾天打雷劈的大骗子!当年你是怎么骗我的!
提到当年,慕容烟雨的怨气更是如火山喷发。
药不然和萧无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好奇和……深深的同情。
能让一位曾经的圣人境符道天骄,即便只剩残魂,都怨念如此之深,这李长老当年的“画饼”技术,究竟达到何等登峰造极的境界?
画面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瞬间回到了十万年前。
青州,慕容世家。
一位身着素雅白裙,眉眼间带着几分清冷孤傲,却难掩绝世容光的少女,正痴痴地望着手中一张刚刚绘成的符箓。
符箓之上,灵光流转,玄奥的符文蕴含着天地至理。
她,便是慕容烟雨,身具万古罕见的“天符道胎”,对符道有着近乎偏执的痴迷与无与伦比的天赋。
就在此时,一个脸上堆满“真诚”笑容的青衫男子,如鬼魅般出现在她面前,正是时任天玄宗HR人事长老的李锦书。
慕容小友,贫道观你骨骼惊奇,乃是万中无一的符道奇才啊!
李锦书唾沫横飞,眼中闪烁着狼外婆看到小红帽的光芒,然明珠蒙尘,璞玉未琢,实乃憾事!来我天玄宗吧!本座向你保证,宗门将倾尽所有资源培养你!
慕容烟雨清冷道:天玄宗?有何特殊之处?
何止特殊!李锦书大手一挥,豪气干云,本座将亲自为你督造一座‘万符通天塔’!
此塔高达九百九十九层,层层铭刻上古失传符文,塔顶更可接引九天星辰之力淬炼符意!塔内还将供奉一枚旷世奇珍——‘符源祖石’!
此石乃天地初开时符道本源凝结而成,每日可产出最精纯的符道本源供你参悟吸收!
李锦书见慕容烟雨清冷的表情似乎有了一丝松动,一看有戏,继续加码;
还有!宗门宝库中,九天玄纸炼制的符纸、万年妖皇朱砂血、星辰陨铁打造的符笔,管够!任你挥霍!在本座和天玄宗的鼎力支持下,你慕容烟雨,必将成为名震九界的——符圣!
那描绘的蓝图太过宏伟,太过,饶是慕容烟雨心性清冷,也被这番话砸得有些晕乎乎。
结果……
慕容烟雨加入天玄宗后,兴冲冲地去找李锦书兑现承诺。
所谓的“万符通天塔”,是后山禁地旁一座摇摇欲坠、西处漏雨的三层破旧木楼,墙上还长满青苔。
“符源祖石”呢?李锦书指着自己屋里一张破桌子下,垫着桌脚的一块沾满鸟屎、黑不溜秋的普通石头,美其名曰“此乃神物自晦,待有缘人发掘其神异”。
至于九天玄纸、万载朱砂血、星辰陨铁笔……
李锦书从怀里掏出几张己经发霉泛黄的劣质黄纸,一小瓶颜色暗沉、明显掺了水的朱砂,以及一支笔尖都秃了的破毛笔。
还语重心长:烟雨啊,真正的符道大师,不滞于外物,草木竹石皆可为符。这些,是宗门对你的考验,也是磨砺!
回忆至此,符心海中,慕容烟雨的残魂气得青烟首冒,几乎要当场溃散。
“李!锦!书!我画个圈圈诅咒你一万年不得好死!!
那怨念之强,连雪玉灵舟外的符文能量都为之紊乱。
灵舟上,药不然嘴角抽搐,萧无尘也是一脸无奈。
他们终于明白,为何慕容烟雨会有如此深重的怨念。
这李长老……坑人的本事,当真是前无古人,后也难有来者。画饼画到这种境界,也算是一种极致。
萧无尘心中暗道:与慕容烟雨的遭遇相比,自己当年被骗去看守那堆破铜烂铁的“万剑冢”,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至少剑是真的,虽然破了点。
药不然则在想,自己当年被许诺的“万草灵园”,最后变成几块鸟不拉屎的荒地,好像……也情有可原?起码地还在。
李锦书正色道:咳,烟雨丫头啊,往事己矣,何必执着?
那些所谓的‘考验’,本座也是用心良苦,旨在磨砺你的道心,让你明白大道至简,返璞归真才是符道最高境界嘛!你看你现在不就.....
“我呸!你还敢狡辩!”慕容烟雨气得残魂险些当场炸开。
就在此时,符心海外围的天际,骤然传来三股阴冷而强横的气息。
呵……没想到啊,这贱人的残魂竟然还未彻底消散,居然还有不怕死的敢来这万符绝地送死!
一个沙哑而嚣张的声音,如同夜枭啼哭,由远及近。
紧接着,三道黑影划破昏暗的天幕,带着浓烈的煞气,出现在符心海核心区域边缘。
为首一人,身着绣着诡异蝎子图案的黑袍,面容阴鸷,鹰钩鼻,三角眼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正是黑曜符宗的长老——王蝎,准圣境一重的修为展露无遗。
他身后跟着两名同样身着黑袍,气息阴沉的中年男子,皆是灵帝境巅峰的修为,眼神中充满嗜血与贪婪。
这三人,显然便是当年暗算慕容烟雨,毁其肉身,将其神魂困于此地的宿敌!
药不然和萧无尘神色瞬间凝重起来。
准圣境强者带队,还有两位灵帝巅峰!这阵容,足以横扫一方!
李锦书缓缓转头,看向那三道不速之客。
“哦?哪里来的几只臭虫,也敢在本座与故人叙旧时嗡嗡叫?